第四百章罪人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是翌日天明。背心有团热气，让我血脉顺畅，感觉十分舒服。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宽大的卧室里面。

宇文启背负着双手，站在落地窗前面。

他背对着我，但是后脑却像长有眼睛：“你醒啦？”

我嗯了一声：“这是什么地方？”

宇文启走过来，从我后背揭下一张黄符，指尖轻轻一捻，黄符登时化为灰烬。

“这是万老板的别墅客房，你忘记你昨晚昏迷了吗？”宇文启说。

“哦！”我揉了揉太阳穴，一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太阳穴就突突突地胀着疼。

我躺在床上，面容忧伤，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想到上官婉芸被混沌入体，现在不知道是生是死，我的眼泪就悄无声息地滚落下来。

这种感觉很难受，而且很难用语言形容，心里空落落的，就像被剜下一块肉似的，生疼生疼。

宇文启递给我一杯水：“喝口水吧，嘴唇都干裂了！”

我舔了舔嘴唇，有些疼，我问他：“有酒吗？”

宇文启转身走出房间，不一会儿，手里拎着两罐啤酒走进来，开了一罐递给我，然后自己又开了一罐握在手里。

我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接过啤酒，一仰脖，咕咚咚喝了个底朝天，我确实是口渴了。

啤酒滑入喉咙，把心里那团干燥的烈火扑灭下去。

“有什么办法能救婉芸？”我问宇文启。

宇文启说：“想要救婉芸，必须让混沌从婉芸的身体里面脱离出来，但是目前来看，这很难，混沌是不会离开婉芸身体的！”

我长叹一声，默然闭上眼睛，心中难过的说不出话。

宇文启喝了口酒，淡淡说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混沌出世，迟早我们会跟混沌交手的，一旦杀死混沌，婉芸也会跟着玉石俱焚，这是没法避免的事情！”

“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睁开眼睛，一颗心狠狠颤抖着。

如果再次面对混沌，我还是要选择杀掉上官婉芸，那我昨晚放走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宇文启说：“有，用强大的修为，将混沌从上官婉芸的身体里面，强行逼出来！可是，以你我的修为，都还没有这样的能力！”

我扭头看向窗外，今天的天气不太好，灰蒙蒙的，像要下雨的样子。

我咬了咬嘴唇，问宇文启道：“混沌会把香港搞得天翻地覆的，是吧？”

宇文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另行说道：“混沌这个凶手，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他没有既定的形态，他本身就是‘混沌’，昨天那团妖气，就是他原本的模样，所以混沌要想在外面行走，就必须找一个宿体。很不幸，上官婉芸成为了这个宿体！”

“混沌接下来会做什么？”我问。

宇文启说：“向无辜老百姓下手，制造恐慌，搅乱社会的正常秩序，发起恐怖袭击！”

“我昨天的选择是不是错了？”我的脑海里浮现出生灵涂炭的画面，总感觉自己是个罪人，我本有机会阻止这些发生的，但是我为了心爱的女人，放弃了。

我是上官婉芸一个人的英雄，却也是全天下百姓眼中的罪人。

我突然感觉很累，真的很累，做我们这一行太难了，我的脑海里第一次萌生出退出的念头。

如果我不是狩猎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那该有多好。

我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不会有这么多的压力，也不会面临这些艰难的选择。

宇文启察觉到我表情的变化，举起啤酒罐，跟我碰了一下：“你的选择没有错，我说过，我们是兄弟，无论你做哪一种选择，我都尊重你的选择！如果是我，也许……我也会做出跟你同样的选择，谁知道呢！”

我点点头：“谢谢你，好兄弟！”

宇文启的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我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我们活得很累，比普通老百姓累十倍百倍千倍，我们的名字也许还不会载入史册。但是，你只要相信一点，人在做天在看，我们问心无愧！没有我们这些人，哪有这个世界的国泰民安呢？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都有属于自己的使命，这是我们的命，你说呢？”

宇文启说的虽然有些深奥，我并不是完全明白，但是他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那种对人生，对命运的态度，我还是非常欣赏和赞同的。

“对，这是我们的命！”我用力点了点头：“无论是怎样的一种命运，我都会勇敢去面对的！”

宇文启说：“你能这样想，当然最好不过！喝了这罐酒就起床吧，无论怎样，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是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生活终究是要继续的。

我这样躺在床上，除了自我麻痹，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我必须振作起来，我不能放弃，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要坚持下去。

我起床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来到楼下客厅。

客厅中央的餐桌上，摆放着正宗的港式早点。

“哎，你醒啦，快过来喝个早茶！”万崇山挥手跟我打着招呼。

在宇文启的帮助下，万崇山的气色好了许多，虽然还是很瘦弱，但是不像昨天那样奄奄一息了。

万小娇给我倒上早茶，放在我面前：“还好吧？”

我点点头。

狄秋说：“我老大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永远都不会倒下的！”

贾小虎说：“对，老大，我们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