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她心软
周妩来不及解释,她飞快跑到二楼,从二楼通向花园的小木梯下去,在中间路段往里看,有一块小小的不透风玻璃,她小时候也是住过晚洲滩的,就因为是小时候在这边,人又皮,呆不住就到处跑着玩,那时候就发现了这个楼梯的某个角度,是能看见书房的。
以前都是爷爷呆这边,她自然不感兴趣,这会儿想起来,这个地方岂不是观察二哥他们的最好视角。
周妩屏息,小心翼翼的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她透过摄像头往里面看,只看到二叔周至武,周至武背对站着,对面就是二哥,似乎还是跪着的,她吸了口气,继续看,猜测蒋灵大概是在另一边。
她凑头,怎么也看不到了,只听到里面有声音,但是也模模糊糊的,周妩换了只蹲麻的脚,切出消息,看到孟照照的那个问号,两只手捧着手机开始打字。
「周妩:二叔和二婶知道了,爷爷和奶奶也知道了,他们现在可生气了。」
对方回的很快。
「照姐:......这跟我释怀有什么关系?」
「周妩:他们现在在教训我二哥呢,刚刚我二叔还出来拿打人的东西,可能要动用武力,Jesus,场面相当暴力,我已经找好位置,一句话,想不想看?」
「照姐:你觉得呢?」
周妩偷笑,孟小白花又不是真的傻白甜,她都想看了,对方肯定也想看,周妩回消息让她等等,接着就关闭微信的弹窗,蹲在楼梯上,把摄像头对准窗户。
周至文每每听到妻子简月吐槽二弟这一家简直不像个家的时候,都不以为意,或许因为他是大伯,所以也不觉得阿满叛逆不服管,也不觉得二弟心里没有儿子,为人父母,可能是不够擅长,父母子女一场,有什么矛盾是不能解决的,只是还没说开。
他每次这么说的时候,只能换来简月的嗤笑,她说这一家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当年二弟和二弟媳各自外面有人,话都疯了传的,周妩读二年级的时候,周缺读六年级,他们那个学校小学初中到高中都是一起的,周妩二年级就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她回家来和简月说,简月都要生气这对夫妻做事太不顾脸面。
周妩只是侄女,更何况周缺呢,周缺还是他们亲儿子,想必承受的压力还要大,男孩子也更要面子。
周至文也觉得二弟和弟媳不该这样,就算他们这个圈子外面有人也不是什么少有的事,但也不能高调到这个地步。
退一万步,你们开放式的婚姻讲究自由,这没错,但也要顾及孩子的心情。那毕竟是你们俩亲生儿子,再怎么样,生下来就要对他负责。
他去找周至武说,当着他面的周至武点了头,但是之后依旧我行我素,周至文和张蕴之说这事的时候,向来脾气好的母亲也要骂他们这两人,不关心孩子不说,还要说什么自成一派的傲慢道理。
“这个世界上,条件没你周缺好的比比皆是,有人连学都上不起,饭都吃不饱,父母让你上最好的学校,你想学钢琴,就请演奏会别人一票都买不到的钢琴家到家里来教你,你所有的零花钱加起来,说不定以后靠自己都挣不到那么多,还有什么不知足。”
听到张蕴之转述的这些话,周至文也挺生气的,但这一切,都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自从阿满离家出走,跑到美国后,后来又惊艳众人眼球回国,那时周至武和蒋灵已经四十多岁,脾气性格都柔软不少,他们先婚后爱,感情好了后,对儿子也重视起来,那时看到他们的改变,周至文也放心不少,包括张蕴之,都欣慰于这对夫妻的改变,也希望阿满能得到小时候缺少的爱。
所以今天这一遭,他想的是,或许阿满和二弟弟媳的这父母子女一场,从一开始就有了裂缝,孩子得到了满身伤痕,哪是说得到爱就能弥补的呢。
他们来之前,蒋灵打完电话就知道阿满的荒唐事,告诉二哥之后,吃饭时,二哥还能笑着演完一出戏,让周至瑞先提出话题,逼着阿满自己承认,才有了那一巴掌。
这样的算计,又怎么是在亲父子之间的呢。
周至文只觉得叹息,他能想到这一层,张蕴之自然也可以。
所以这一瞬,除了周至文心情复杂,张蕴之也是同样的。
“人家女孩人好心也好,你就是这么算计别人的?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周至武率先骂到。
周开扇的一句跪下之后,周缺就一直保持这个动作,眼神只是看着地面的木板裂缝。
一身的犟骨头。
他不吭声,周至武气极,青筋绷起,用强韧的树枝枝干抽了他后背一身,穿破皮肉的声音像是放大的音效,听起来就觉得痛极。
卧槽!
听起来真的好疼,周妩都觉得这道风在自己后背,火辣辣的疼,旁观的人尚且如此,更别说生生受了这一下的周缺。
周妩捂住嘴巴,没叫出来,但一个手抖把视频弄断了,她飞速把这段发给最新联系人,然后继续专心致志偷听。
周至文惊诧,急忙拦住周至武,“你这是做什么,再怎么样也要好好说,怎么能动手打人?”
他再去看,青年后背有一道血痕,手握成拳,肌肉紧绷绷的,但一句话没说,只几瞬,红色便从衣服透出来,看的让人心惊。
周至武很生气,转向周至文,“大哥,这种事情你想想,他把那个女孩放在哪里?以为自己有几个钱,是什么了不起的身份,这样做是把自己当成什么,王公贵族子弟?要是周刻做了这么荒唐的事,你能不生气?”
周至文叹息,“我自然也生气,这件事情确实做得不对,但也不要打人啊。都二十多岁的人呢,你这样不是伤他自尊?即使你生气,让孩子起来好好说说也不是不可以啊。”
周至武便沉下脸,“是,二十多岁的人,都快三十了,还能做出这种事,让他跪下认错是伤他自尊,怎么他这种欺骗人感情的事做出来不是伤那个女孩的自尊呢?那个女孩子比他还小,家里条件也不好,父亲母亲也不关心,比他周缺可怜多了,他做出这种事情,怎么不想想?”
“现在跪在地上,未必心里有几分后悔呢,我这个爸爸他周缺心里是不承认的,但也了解他,他脾气硬着呢。你让他说,为什么这么做,他能找出什么说得过去的理由吗?”周至武不留情面的嘲讽,颇有几分阴阳怪气。
被说的人依旧低垂着眼,不发一言,似乎默认了来自父亲的质问。
周至文无法,便劝旁边的蒋灵,“弟媳,你也劝劝二弟,打人能能有什么用,能说清楚道理吗?”
蒋灵便笑了笑,出乎意料,她朝周至武点点头,“大哥说的有道理。”
她转向跪着的儿子,语气淡淡,“打人确实是没有用处,但也让你有个教训。年轻人恋爱分分合合是没什么的,我和你爸爸确实喜欢小照,但那又怎么样,没说逼着你娶,为什么这次你爷爷也让你跪下来,你心里也清楚的。”
她语气甚至没改变,仍旧平淡,“你姓周,是周家的小孩,周家是很了不起,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大家都是人,你这么做不仅仅是伤人心,还很高高在上,或许是我们从小就没教好你,就连真诚待人这种事你都学不会。”
这句话说完,周至文看到周缺抬头朝对面看过去,蒋灵看到他眼角的红和眼里的冷,但面上并没有触动,只是道:“不过阿满,说句实话,我和你爸爸确实很多东西给你的都不够,但就真诚待人这一点,我认为除了我们,爷爷奶奶,还有大伯他们都是你的榜样,你什么时候看他们做出这么过分的事了?”
张蕴之听到这里,实在不想多听,打断道:“行了,你们没教过,就别在这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都给我出去。”
这话说完,蒋灵笑了笑,对着婆婆道:“那我先出去了,公司还有事情要忙。”
她看都没看周缺一眼,转身走了。
周至文也出去了,只有留下来的张蕴之走到周缺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怎么能为了气他们,做出这种事呢?”
周至文不知道,周至武也不知道,但这里面的两个女人是知道的。
当年周缺十八岁,考完高考,成绩没出来就和江家的女儿一起跑到国外去,那时江柔要订婚,这时候逃出国,别人都觉得是两个人恋爱了,实则不然。
其实,两人的交集还是从钢琴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