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人事半消磨
邵梁绮似乎很忙的样子,没过多久就匆匆离开。
宋仲问她,邵梁绮也只是敷衍的回道宗门任务。
宗门任务?
宋仲搞不太懂有什么宗门任务会让筑基练气士连最基本的修炼时间都没有了。
他跑过去问刘行,却听他随口道:“还不是那些狗屁倒灶的龌龊事。”
他见宋仲不明白,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呐,简单来说。现在你名义上的阿姨,也就是邵梁绮金丹无望,而且寿元又所剩无几,宗门自然要狠狠的压榨她的剩余利用价值了。
虽然价格上可能不合理,但只要邵梁绮自己愿意,那基本就是个你情我愿的事,也算不上压榨了。”
宋仲看过话本,一瞬间就明白刘行说的是什么。
这不就是常见的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桥段嘛。
不过他不明白的是,筑基后期怎么来说也算是异火门的高级战力了,没必要这么干这种杀鸡取卵的事。
要知道养一个不需要进阶的筑基后期基本算很便宜了,既不要丹药也不要好的灵脉修炼地,只需要每个月给些灵石维持修为就好了。这样就能换一个忠心耿耿的打手,难道不比压榨她放任她修为下滑而好得多吗?
况且,如果她不愿意,没人能勉强吧。
“那邵梁绮难道不能拒绝吗?她好歹也是筑基修士,如果她不情愿的话没人可以逼她吧?”
“呵呵!”
刘行斜眼看过来,似笑非笑的说:“可惜现在有人可以逼她就范,她时间不多了,没办法不做。”
他这话说的隐晦,宋仲即使身为当事人,但他从没把自己带入邵白的身份,因此一时间不解,只是有些怒火中烧的说:“是哪个不要开眼的混蛋,这么不给邵家面子。
欺负邵梁绮不要紧,但不能不给邵白面子,不给邵白面子就等于不给我面子,对于这种人,等我恢复真身了我第一个打死他。”
他那语气不是说笑,他是真有这样的打算。
刘行撇了撇嘴。不屑一笑:“你现在有个屁的面子,能让她心甘情愿就范的不正是你?”
“你说我?不可能!”宋仲涨红了脸道,“我从来没有这样做过好嘛,她又不是我真的阿姨,这点节操我还是有的。”
刘行听了摇摇头,暗道这家伙话本看的多,人事经历的少?这种人是怎么在宗门活下来的,不是说还是个孤儿吗?
但做人最忌交浅言深,他只说道:“你现在是邵白,是邵家唯一的血脉了,她自忖时日无多,如果不多为你打算,替你在宗门多结善缘,你以为邵白以后的下场会好吗?”
“别看她现在做这么多事,出这么多力,如果你以后想安稳的修行下去,她不止要白干,估计还要搭进去不少积蓄,反正以你的修为也保不住它们,不如用来做人情为你铺路。”
一席话让宋仲傻在当场,他也瞬间明白了邵梁绮的想法,就好像当年师父快要坐化时所做的事情一样。
他有些难受,又痛恨邵白这个混蛋起来。为什么会有人在背地里为他做这么多事,而他又不知道,还一心只想着如何写话本。
宋仲低着头愣在那里,心里堵得慌。
他才附身在这具肉体没多长时间,和邵梁绮的接触就更少了,他实在无法用邵白的身份来感同身受,只是突然因为有人默默关心而不知所措、心慌意乱而已。
“为什么?她明明可以不这么做的,她明明可以用这些时间来延寿的。”宋仲喃喃道。
刘行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其实一切都明白,只是还不愿意接受罢了。几百年的宋仲,怎么可能一个月就变成邵白呢?
因此,刘行也有些无名火起,没好气道:“鬼叫你现在是她侄儿呢,邵家唯一的血脉。”
这句话彻底浇熄了宋仲说话的欲望。
就这样,两人在水榭呆坐,很久都没声音响起。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潺潺流水,昼夜不停。
莲姨睡了,按理说筑基练气士很少需要睡眠,但她年老气衰,修为不停退步,身体机能也越来越和凡人相似,每日天一黑就入睡了,这倒又和凡间老人不同。
良久,宋偏过头,忽然问:“莲姨哦,气血衰退、听说还行动不便……这样你都要抗上身?”
按照普通人的想法,她又不是我真的夫人,干嘛要理她。
自己活着都已经够累了,何必要多负担一个累赘呢?
刘行笑了笑,眉舒目展,脸色没有一丝勉强道:“难过是难过了点,但总过得去不是吗?正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就当报恩啦。”
他说这话时,一点也不像什么摧花浪子,哪有这么蠢的采花大盗呢。
“哎!”宋仲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只是心里有些东西在不停的翻涌。
刘行笑了笑,伸出手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别叹气了,还有得你捱呢,少年!”
他说出这一句,不是在挖苦宋仲境遇不好,实际上饱含深深的羡慕,有的捱就不用死,不用死一切事都有解决的办法,这多好。
宋仲隐约感受到一种沉暮的气息,也明白刘行感慨自己命不久矣似的,听的他也有些难受。
他原本以为移魂是多么幸运的事,奇遇、装逼、美人、珍宝,主角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但他看到刘行之后才发现,移魂者也有下场极惨的。
筑基巅峰的练气士,原本大概率可以突破金丹更进一步的,现在却只能窝在这么一个小山谷看着残躯日益衰退,数着日子等死,何其悲凉。
“你说,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会经历这一切;又或者,这其实只是一个梦,明天睡醒就没事了?”宋仲换了个姿势,仰躺在水榭横椅上,说着类似梦呓的话。
是老天爷的惩罚还是梦境,宋仲一时间也没有了答案。
但无论如何,他想回去,想醒来,想立刻就见到阿茹,想不去经历现在的一切。
他是孤儿,但即使是在他最无助最彷徨的时候也没有经历过这样复杂的事情,他确实想要逃避了。
“可能是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