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4

第4章

陈言听到路由器模仿自己说话，忍不住笑起来。

而另一端，时奕胡乱开头后，谎言逐渐顺畅：“我也是程序员，在临海一家互联网公司工作，职位是技术总监，前几天加班时，我突然觉得心脏不舒服，再睁开眼睛就在你家路由器里面。”

陈言突然记起前几天是有这么一个程序员大神因为心梗去世了。

原来路由器里的声音真的是由一个过劳死的程序员发出来的啊。

陈言有些意外，又觉得很巧合，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小心翼翼问：“所以你是那位去世的大神？”

时奕正在心中对昔日关系还算不错的学长说抱歉，闻言惊讶：“怎么？你知道我？”

本来他不信任素未谋面的陈言，所以说谎保护自己，毕竟身价过亿的上市公司总裁，他如果被有心利用，后果将不堪设想。

而他没想到陈言关注过许兆伟，此刻十分担心露馅。

陈言却不知道时奕的诸多想法，为表遗憾，放低声音道：“前几天我在柠檬技术论坛看到了讣告。”

时奕嘶了一声，心想好巧，他是在朋友圈看到的，还打算去参加葬礼。

他在黑暗的空间里默念一句对不起，承诺以后地下相见，会请学长喝酒，并且绝不再出言嘲讽，继续诓骗陈言：“所以我已经死了是吗？”

陈言低低嗯了一声，对着路由器惋惜：“你才三十二岁啊，怎么就……”

他说不下去，只能感叹：“真是天妒英才。”

听到这样的话，再联系自己当前的艰难处境，时奕竟然真的代入了情绪。

他回忆起在朋友圈看到的悼文，叹一口气，跟着感慨：“这几年太拼了，拿健康换财富，现在想想，不值得啊！”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

由于时奕说得真情实感，一向思维缜密的陈言丝毫没有怀疑路由器骗人。

他同情这个英年早逝的灵魂，因此故意将说话的语气放轻松：“那，很高兴认识你，许兆伟。”

“我要称呼你许总吗？”

时奕：“……”

这个叫法怎么这么别扭。

但说出去的谎话泼出去的水，已经无收回。

时奕思考片刻，想出一个好办法。

他装作很困扰，犯难地对陈言说：“你知道的，许兆伟已经死了，而我还在。”

“对于我来说，叫这个名字仿佛时刻在提醒，我死得有多惨。”

对就是这样！

他可不是真的许兆伟，只是暂借一下兆伟学长的身份。

至于他的真实死法，他不想提。

“所以，我不想听到它。”时奕痛心疾首，继续演戏。

是这样吗？

陈言皱了下眉，总觉得逻辑不太对。

但死者为大，他能遇到大神的灵魂，就是和大神有缘，还是要遵从他的意愿。

陈言很善解人意地问：“那我叫你什么比较好？”

思索两秒，时奕厚着脸皮大言不惭地说：“你叫我宝贝吧。”

听过一次，还挺亲切的。

宝贝吗？陈言想到讣告中的黑白照片，大神圆圆的脑袋、闪亮的光头，搭配仍然青春的娃娃脸长相，的确特别可爱。

于是他从善如流，站起来拍拍路由器的壳子，轻声说：“好，我要去睡觉了，宝贝晚安。”

“嗯？？？”时奕不假思索喊住陈言，“哎哎哎别走，再聊五块钱的！”

他真的不想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与虚空中打发时间，他需要跟人聊天！

结果上一秒还很温柔的陈言果断拒绝：“不行。”

“虽然说下面这些话有些不恭敬，但大、宝贝你可以想想。”

“你的猝然离世告诉我们，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健康是一个人最宝贵的财富。”

“我还没到三十岁，还没有立业，还想要找对象、谈恋爱，还不能变秃头。”

“这一切都建立在充足良好的睡眠之上。”

“所以，”陈言很认真地看着路由器说：“希望你能体谅我。”

时奕顿时没了底气。

虽然他不是心梗猝然离世，但在互联网和科技圈里，因为加班而过劳死的人每年都有几个，包括许兆伟。

所以，他没立场阻止陈言睡觉。

时奕提要求：“那你今晚不能关路由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