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黑道混混

无论如何，凌明山以这样坦诚的态度答应帮忙，从某种意义上，这一次算是不虚此行。无论如何，这个忙都像是画饼望梅，遥遥无期，从某种意义上，这一次算是白跑一趟。

叶山河回到公司，想到他跟凌明山说的话，“云山国际现在就像一辆马力开足的大船，正在劈波斩浪的全速前进，哪里能够停得下来？”

而凌明山的意见是：“做为船长，你就得想办法减速，或者另外找煤维持。”

这位政府官员对于商业并不外行，一下子就切中肯綮，指出解决云山国际困境的两个重要方面：一是开源，一是节流。

相比之下，跟章义的纠缠，外部舆论引导等等，都不那么要紧了。

叶山河当然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在第一次员工大会上，他就明确地说了，整个云山国际目前的开发工作需要重大调整，他的想法可以用政府工作中常用的四个字来概括：关停并转。

首先是一部基础设施工作要停下来，然后是一部分住宅项目往后推迟，然后是一些被安排在后期的项目可以提前，总的基建规模要压缩，刚刚加速的开发要缓下来，整个云山国际的目前战略不是进攻，而防守。

如果章义没有回来，叶山河肯定早就开始这个工作了。

可是章义又厚着脸皮出现，而且变本加厉地胡搅蛮缠，叶山河根本没有机会跟他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讨论云山国际战略调整的具体措施。-——缩减规模首当其冲就要损害章总经理的盟友方大伟的利益。

叶山河一直在考虑如何跟章义沟通，后来又改变主意，考虑如何适当地扼制章总经理，现在，他决定彻底解决这个绊脚石。

因为他得到了黄孝阳的支持。

黄孝阳这天下午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说章义给他打了电话催促，黄孝阳回复章总经理说这个月财务暂不考虑支付工程款，并且告诉章义，说他跟叶山河沟通过，叶山河支持他。章义大怒，说财务的事叶山河连发言权都没有，黄孝阳回答他说，叶山河分管基建，在没有得到基建部同意验收的情况下，财务部可以拒绝付款。

叶山河苦笑。黄孝阳毫不遮掩地把他卖给章义，给他们本来就势成水火的关系火上浇油。当然，叶山河也不在意，也不觉得黄孝阳做得不对。

他已经准备摊牌。

但是章总经理抢先了一步。

章总经理愤愤不平，黄孝阳他无可奈何，但是叶山河一直是他掌控云山国际的大敌，他想起谷大白教导的，千钧之弓，一击必中，不出手则罢，出手必须又准，又狠，又早。

他给方大伟打了电话，没有隐瞒地说了情况，做了暗示。方大伟心领神会，立刻给他手下的兄弟打了电话，让他去安排。

然后，周一上午，叶山河做完例行的巡视回到办公室，刚刚走进会所大门，三位不速之客从大厅的沙发站起，迎着他走过来。

当头的一位身材强壮，满脸横肉，冷冷地盯着叶山河。后面两人一个肥胖，一个瘦小，三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叶山河曾经非常熟悉的味道。

这三个人是醉蝠和他的两个小兄弟阿沙，娃哈哈。

方大伟的兄弟跟小四儿算是酒肉朋友，方大伟的工程中，小四儿经常推销一些沙石，辉煌建筑公司遇上什么麻烦，小四儿也自然是一马当先地出头，所以昨天晚上方大伟的兄弟酒桌上一提，小四儿立刻给醉蝠打电话，安排他今天一早就带人去云山国际做“业务”。

因为不想被小四儿讹诈更多，方大伟的兄弟刻意降低了这个“业务”的难度系数，宣称就是去吓吓而已。或者，方大伟本来就轻视叶山河，所以他和他的兄弟都有误解。

结果小四儿也真以为就是一件普通的“业务”，当然，欺负一位普通商人，对他们这些混混来说，也真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他疏忽到连事主的名字都没有问。

醉蝠的生活是昼伏夜出，但是小四儿的命令不敢不听，所以一早打起精神过来。小四儿的态度也影响了他，他也以为这不过是一桩普通的“业务”，到了云山国际才想起连事主的名字都不知道，这时也不好再打电话问他的大哥小四儿，反正小四儿说了原因是方大伟替云山国际修了房子，一位副总拦住不给钱，他就直接到了公司说要找副总。

这个时候，醉蝠才有些觉得自己冒失了。

因为，他看见了云山国际的规模。仅仅做为办公场所的一号会所，那磅礴的气势就足以让他清醒要面对的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必须得对小四儿有个交待，也不想在阿沙和娃哈哈面前掉份，也就强自镇静地昂首进入。不过保安询问的时候，他们无法摆出平时的凶恶样子，简单地说是方大伟公司的员工，来找你们副总。

保安部不归叶山河管理，但受过叶山河的严诫，要求对待任何人都要保持热情和礼貌，虽然隐身富豪那些传奇现实生活中少见，但是只要上门都是客户或者潜在客户，绝不能以貌取人。

他们把醉蝠三人安排在大厅等候，暗中加强了戒备，现在看见醉蝠迎着叶山河走去，都悄悄地靠近二人，准备见势不对，立刻行动。

醉蝠刚才那一会已经想好了，来都来了，无论如何，都得走走过场，不管有效无效。他也看见了四周蠢蠢欲动的保安，心中好笑。他们做“业务”，都以威胁为主，从来不是为了伤人，除非金主有特殊要求。

而且威胁也有很多种，有行动威胁，有语言威胁，甚至暗示威胁；有以性命的威胁，也有以钱财的威胁，还有以对方在意的孩子、官位、隐私等威胁；绝大多数都是先礼后兵，先威胁，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采取实质性的行动。

他正准备按照套路先进行言语试探，摸摸对方的底，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威胁，可是当他看清叶山河时，呆住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事主是叶山河。

两年前，在蜀都饭店，钟守信威胁叶山河那一次，他就站在走廊里，所以认识了这位钟守信也有些怵的商人，后来，他参与了针对徐朵朵伤害的“业务”，虽然不很完美，也算勉强完成了任务。

也正是在暂时“跑路”那段时间里，他忍不住找人了解了一下钟守信想要威胁的叶山河，知道了这位来自江州的商人大部分情况，也知道了曾经在道上小有名气的张德超现在是叶山河的副手，理解了一向蛮横霸道的钟守信为什么要通过伤害一个女子来打击叶山河。

叶山河是一个强人，一个真正的江州人。

绝不是几句威胁就能够解决问题的。

显然金主，或者是小四儿对叶山河的认知有所错误。

一瞬间，他就做了决定。

他对叶山河大喝：“叶总，是英雄别堵人财路！你知趣的话就赶快把方总公司的工程款付了！”

他双手捏拳，恶狠狠地瞪着叶山河。

然后又大喝一声：“抄家什！”

作势就要向叶山河扑过去，可是动作却很慢。

他身后的阿沙和娃哈哈都是一楞：没有这样做“业务”的。

要么是直接动手，不声不响地一击而中，一击而逃。要么是言语威胁，死打烂缠。而言语威胁的要点并不在于声音大，表情恶，而在于能够击中对方的痛点和担心。

即使言语威胁，也应该有个铺垫，没有这样一见面就喊打喊杀的。

但是此时此刻，他们来不及想，只有听命。

娃哈哈从裤袋里掏出匕首，阿沙从公文包里拿出铁棍，——他以前一直用刀片，觉得犀利而隐秘，但是上次被徐朵朵喷了防狼剂，发现刀片轻小不堪大用，换了家什。

云山国际的保安早有防备，一齐涌上，两人挡在叶山河面前，其余的人警棍齐出，醉蝠首先倒地，双手抱头蜷缩一团，跟着娃哈哈和阿沙也被打倒，因为他们手执凶器，所以受到的照顾数倍于他们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