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四个解释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有一个犹豫地声音问：“叶总，整体质押？”
是江林。
“是的，整体质押。”叶山河看着他，温和地说。
江林沉吟一下，站了起来，表情严肃而坚定地说：
“那我反对。”
叶山河点点头，表情依旧淡淡地，伸手示意他坐下。
江林吞了吞口水，坐下。
叶山河转头问坐在对面的魏平：“魏总，你说说你为什么支持我？“
“没有理由。我相信叶总比我想得更远，就这么简单。”魏平站起身，响亮地回答。
“谢谢魏总信任，做为决策者，我只有更加谨慎和努力，才能够不辜负你们的信任。”
叶山河示意魏平坐，然后问挨着他坐着的刘小备：“刘经理的意见呢？”
刘小备站起来，平静地看着叶山河，反问：“我有发言权吗？”
叶山河同样反问：“为什么这样问？”
“我只是一个叶总你所谓的‘合伙人’，当然，合伙人也是股东，但是我和我的团队只拥有晶体管厂2%的股份。原谅我的贪婪，我带了几个人到晶体管厂，他们只占了0.35%，我一个人占了1.65%。但是这仅仅是晶体管厂的股份，跟山河房产和山河纺织品公司都没有关系，而今天，叶总的决策是用山河纺织品公司质押来向山河房产输血，所以我认为我没有资格参与发表意见。”
叶山河深沉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刘经理说得对，我是用纺织品公司在向山河房产输血，甚至可以说，是准备牺牲纺织品公司来拯救山河房产。所以刚才江总反对，他的反对是自然的。我如果不是董事长，我也会反对。我一向宣称，我内心也是这样认为的，山河集团是两条腿走路，山河房产和山河纺织品公司因为它的体量大，盈利能力强，这几年都是山河集团内最重要的两部分，手心手背都是肉，谁愿意从自己身上剔肉呢？但是，现在只是整体质押，并不是整体转让。这也是我目前唯一能够找到企图保全山河集团两条腿的唯一办法。等云山国际一旦熬过这段时光，进入盈利阶段，就像纺织品公司当年依靠山河装修输血一样，就能够实现双赢，取得全胜。江总，这就是我给你的第一个解释。”
他对江林点点头，目光重新回到刘小备脸上：“晶体管厂也是山河集团的投资企业，而且马上就会有一个大规模的扩张，你不仅是山河房产的间接股东，而且将来在山河集团内部，你也会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你可以发表意见。”
“那我的意见是支持叶董。”刘小备声音有力地说。
“能够说说理由吗？”
“刚才叶总说山河纺织品和山河房产是山河集团的两条腿，那是普经，而现在，纺织品公司虽然发展良好，但是山河房产因为介入云山国际这个项目，发展更加迅猛，两条腿在体量上已经拉开了量级的差距，在鱼与熊掌不能两全的情况下，舍小就大，是理性的选择。所以我支持叶董的决定。这也是很简单，很自然，很无奈也很正确的选择。”
叶山河正要说话，刘小备抢着说：“如果这是对江总的第二个解释的话，我还可以再说一个理由。”
所有的人都略略一怔，刘小备冷冷地说：“其实同样的战略，叶董去年已经做过一次了。也是叶董刚才说过的，当初纺织品公司能够一路走到现在，全靠了山河装修公司每年两三千万的输血，但是去年山河集团已经彻底放弃山河装修，让杨总彻底控股。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山河纺织品也不是不可以放弃的。”
这一次，所有的人都被震住了。
有些人是现在才知道这个情况，比如路明生和魏平，他们震惊于这个消息；而有些人像杨迁和张德超，他们是震惊于刘小备为什么在这个场合，这么突然地抛出这个爆炸性的消息。
叶山河心里的愤怒在积聚。山河装修股份变动只有他们几个元老才知道，刘小备只可能是从张德超那里知道的，而且，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添乱！
“那么，如果山河集团准备彻底放弃纺织品公司的话，我是不是有机会像杨总那样控股呢？”江林首先反应过来，问。
叶山河深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转头看许蓉，问：“关于整体质押纺织品公司，许总的意见是？”
许蓉冷笑一声，瞥着叶山河，冷冷道：“我讨厌你搞这些花招，但是，我的意见是支持。理由呢，第一，我信任你，无论是人品还是能力，第二，目前，我想不到比这更有效解决目前资金困境的办法。”
叶山河转向杨迁：“杨总？”
杨迁站起来，摊摊手，苦笑：“刘经理都把我的底牌掀开了，我现在不再拥有山河集团的股份，属于外人，我的世界就是山河装修了，所以这事，我是真的没有资格发表意见。但是，出于对叶总的尊敬和信任，我支持叶总。不过是质押而已，又不是转让，做生意嘛，谁都有缺钱的时候，有借有还，叶总也说了，有了钱还，纺织品公司还是山河集团的一条腿。不像装修公司，已经在山河集团内无足轻重了。”
“也不完全是这样的。”叶山河说，“山河装修一直是山河集团相当重要的一部分，一开始，只有山河装修，我们几个元老，我，宋总，张总和魏总，包括杨总你，都在全心做山河装修，依靠山河装修，我们一伙人才能够在蜀都立足，可以说，山河集团是在山河装修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没有山河装修，就没有山河集团。至于刘经理说的山河集团放弃山河装修，这不正确。山河装修目前只是进行了股份变更，由杨总控股，但是山河集团在山河装修中，还有股份。虽然这部分股份有一个对赌性质的协议，对赌方不是杨总，而是上海融科基金。这就是事实。”
“当然，我们也不得不面对这一点，就是山河装修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山河集团目前，乃至十年的工作重点，已经转移到云山国际。所以我和张总，宋总，杨总几位股东进行通盘考虑，为了山河装修更好的发展，也为了表彰杨总个人这些年来的努力，山河集团让出了控股权。这是双赢。”
“那么，总公司将来也有可能让出纺织品公司的控股权？”江林继续问。
“是的。”叶山河没有迟疑，肯定地说，“江叫，这就是我给你的第二个解释。”
江林迟疑着还想说话，叶山河已经转向张德超：“张总，你应该是支持我的吧？”
张德超站起来，敦实的身体象一座山。他扫视众人，笑着说：“我跟你们不同，我的人生，跟我认识叶总后就发生了变化，不然，就跟我很多以前那些‘朋友’一样，还在监狱里，或者在跑路。所以，我是无条件支持叶总的，而且，我愿意跟叶总一起，面对各种困难，承担所有风险。”
“谢谢张总。”叶山河转头看宋长生。
“me too”
宋长生轻轻吐出两个单词。这位一向偏于严肃的财务总监难得的幽默把所有人都逗得忍俊不住，屋里的气氛轻松了一些。
“我也……metoo”路明生不等叶山河看过来，站起来抢先东施效颦地说。
段万年左右环顾，笑道：“只有我没有发表意见了吗？”
叶山河点头：“段总您说。”
段万年笑笑：“我肯定是支持你的。但是，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你这样做，是不给自己留退路，听起来很好听，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哀兵必胜，但是现实不是说书，现实是很残忍的，也不是任何人能够把握的，你这样只给自己一个选择，我个人认为，是不太妥当的。”
“我没得选择。”叶山河淡淡地说。
这句台词让在座的很多人都想过那部热映过的港片《无间道》。人世间，有多少的无奈的伤悲，都隐含在这淡淡的一句话里了。
“除非有人能够白给我几十个亿，否则我只能断士断腕。难道我对纺织品公司就没有感情？难道我就舍得把一只年年会挣几个亿的企业推出去？我没得选择。”叶山河再次重复了那几个字，声音中有了一丝丝痛苦。
所有的人都感到心悸，徐朵朵盯着她的爱人，眼泪差点就流了出来。
江林站起来，叹了口气说：“看起来，只有我一个人持反对意见了。我想这是因为我的身份……”
刚才那一刻，江林突然想起一年多前叶山河一个人跟他和他的团队在纺织品公司的会议室里进行谈判，不仅打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而且舌战群儒，最后得胜而去。而现在，看起来还是叶山河一个人面对所有的股东，实际上，却是叶山河召集所有的股东向他施压，这一次，是江林面对“群儒”。他在心里感叹叶山河真是善于布局和造势，也告诉自己必须抗争，所以他站了起来。
“江总你稍等，我还要给你一个解释。”叶山河打断了他。
他扫视张德超，宋长生和杨迁魏平：“你们都应该还记得，像今天这样的酒宴，我只组过两次。第一次是我们赚了一点小钱，我准备全部投进过街商场那个项目中去。你们都心有不甘吧？一则因为当时大家刚刚赚了点小钱，算是小康日子吧，怕打倒了又回到过去过苦日子。二则因为那个项目是段总主持的，我跟段总，当时也刚刚认识一两年，从来没有合作过，只承惠过段总两次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