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不告诉你
当天晚上，叶山河拔打云山国际董事长王进的电话，约定第二天见面。王进又在蜀都坐镇，准备糖酒春交会。
连续两年销量过百亿，泸市特曲已经成为名酒俱乐部的新贵，虽然，泸市特曲早就是国家名酒，现在勉强跻身全国顶级的酒类大户，王进志得意满的同时，又保持着小心谨慎。
中午十二点，叶山河准备到达王进的酒店套房。
“我给你准备了盒饭，我们边吃边聊。”王进热情地招呼叶山河坐下，然后叹了口气，“不过，半个小时后，我还要见两个代理商。”
“半个小时足够。”
“资金问题？工程款？”王进直接问道。
叶山河略略一怔，苦笑起来：“没有办法，只好来向董事长诉苦了。”
王进把一个盒饭推到叶山河面前：“吃饭。”
叶山河只好客随主便，陪着王进吃饭。
几分钟后，王进大口喘气，苦笑道：“我这边也忙得像打仗。刚才饿坏了。”
叶山河心想，这跟他昨天想的，成功的企业家都有极强的控制欲，对于真正在乎的根椐地，是事必躬亲，尽在掌握的，累一些也是自然。笑笑，没有接话。
“叶总，章义这样大手大脚，你觉得是乱弹琴？”王进突兀地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外国有位哲学家说过，存在必有它的理由。我相信章总这样做，肯定有他的考虑，我无从置喙，但是，他这样安排工作，使用资金，对于我个人，做为山河房产的董事长，产生了巨大的困惑，和困难。”叶山河斟酌着措辞，缓缓说道。
“那么，你应该跟章义抗争一下。”王进似笑非笑地说，“我当初请叶总委屈就任副总，就是希望你们互相制衡。当然，这不是帝王心术，也不是什么管理技巧，而是希望你们互相监督，保证公司的健康，有序。实话说吧，我在泸市特曲里是一言九鼎，但我觉得不太好，有些话我听不见，有些事他们无法帮我出主意，正是因为我自己一言堂，所以我希望云山国际能够把这种陋习清除。”
他看着叶山河：“权威一般来说，来自于两个方面，一是名义，一是实力。我觉得章义虽然占了总经理的名义，但是真正较量起来，我认为叶总更有实力，在云山国际内部，我相信叶总比章义更有权威，你如果跟章义斗，他一定输。现在他既然乱花钱，叶总可以反击。”
叶山河猜不透这位云山国际董事长的心思，沉吟一下，认真地说：“不打没钱的架。”
王进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嘴里弹了饭粒出来，他拿过茶几上的纸巾探试，然后说：“叶总海量汪涵，章义如此待你，你却如此包容，执中守正，佩服。”
他明白叶山河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说他没钱跟章义打架，而是表示打这种架没有意义，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彼此都没有收益。
“其实不存在什么包容，我和他是同事，又是云山国际最重要的两个管理者，我们本来就应该精诚团结，紧密合作。”
“但你们是敌人！”王进尖锐地说。
“昨晚之敌，今日之友，商场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叶山河温和地说，“要以为敌，要么为友，这是一种偏颇的思想。我和章总目前最重要的关系是同事，如果不能做朋友，至少也可以井水不犯河水，而且在工作上要保持合作。”
“但章义现在的表现似乎是不合作。”王进冷笑，“他明知道叶总资金出了问题，还在快速烧钱，这是挑衅，你不愤怒？”
“愤怒是弱者的权利，董事长你都说了，我不是弱者，所以我不会愤怒。”叶山河笑。
王进再次认真地打量叶山河，然后笑了：“看来叶总已经解决了资金问题，那么，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呢？”
叶山河摇头：“资金问题没有解决，只不过想到了一些解决的办法，而且决定采用其中一种比较有效的。我来，只是想问问，董事长有什么全盘计划？”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怂恿章义这样做？”王进一针见血。
“可以说得堂皇一点，比如说，世事如棋，在云山国际这盘大棋里，我和章总都只是棋子，王总您才是棋手，做为棋子，自然要有棋子的觉悟，只是想更深地体会棋手的思考，配合棋手。”叶山河依然保持那种温和的镇定。
“还是有愤怒嘛，还是在问罪啊。”王进也放松下来，往后靠在沙发上。
叶山河不说话，表情不变化，静静地看着王进。
“看来今天不给你个准话，叶总这架式不会走。”王进笑笑，“章义这么做，一半是他自作主张，一半是我放任。华西和中铁这边我不清楚，但方大伟那里，钱给得吓人，是看着股市行情好，方大伟股市里砸了不少，章义能够分点汤喝。但是我为什么要放任章义这么做呢？很遗憾，我不能告诉你，叶总。”
这是很坦诚的话。
但也相当让人沮丧。
叶山河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我不该来。”
“该来。”
叶山河抬头看着王进。
王进笑了：“我也正好有事问你。公司的事。”
“董事长您说。”叶山河恭敬地说。
他也是董事长，好几年，他都这样跟员工说话，现在换了位置，有种奇妙的体验。
“是下个月推出第一批别墅？”
“预计四月底，最迟不超过5月12日。”
“这是云山国际第一次亮相，有信心一炮打响？”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叶山河用了一句部队的誓言来回答。像王进那个年代的人，基本都吃这一套。
“就没有点危机意识？”
“最大的危机，还是时间……节奏太快了。即使是5月12日，云山国际也仅仅才启动一年多，这个速度，跟我们参观的那些精雕细琢的特色超级社区相比，快得太多了。”
“时不我待啊。”王进轻轻地接了一句。
“当然，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我们的时间也是充足的。我们每一个团队，每一个部门，每一个环节，都比同类的项目投入了更多的时间和专注，看起来现在推出的第一批别墅有些紧迫，但是只是一个主体工程，后续还有很多配套和完善需要跟进，交房会在半年后的年底。”
“叶总没有危机意识啊。”王进摇头，“没有危机是最大的危机。李嘉诚说过：我90%的时间在考虑失败。比尔盖茨也说：微软离破产永远只有18个月。柳传志说的是：你一打盹，对手的机会就来了。还有李彦宏：别看我们现在是第一，如果你30天停止工作，这个公司就完了。所以，我觉得叶总这个态度不行。”
叶山河愕然。不是不明白王进为什么突然堆积了这么多名人名言，而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王进最近肯定都在思考危机问题。那么，王进在担心什么？是他的泸市特曲今年竞争激烈？还是他真的担心云山国际的营销，担心第一批别墅不能开门红？
“好吧，叶总你现在可以考虑一下，云山国际有可能存在哪些方面的问题，或者说是危机？或者，如果危机出现了，你将怎么应对？”
王进凝注着叶山河，云山国际的副总经理，停止了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