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接受现实
“要不，我们现在宣布破产清盘吧。”叶山河无赖地说，“反正我支撑不下去了。章义把持财政大权，花钱如水，春节前那15个亿差点逼得我跳……湖，现在光是这个月就是33个亿，我个人就要承担5个亿，我又不是开银行的……江林那边还欠着一大笔年终分红没有兑现，银行那边，前前后后背了40亿的贷款。”“说不定，下个月还有33个亿。”段万年恶狠狠地接一句。
“对啊，只要章义愿意，甚至可以主动替建筑方买钢材，发工资，支付材料费，随便找个理由说不放心建筑方的人品，就可以去垫支几个亿。他要对付我太容易了。再私心一点，反正他是崽卖爷田，这钱又不是他的，他乐意见我疲于奔命，到处找钱。”
因为在两位好友面前，因为心里郁愤，叶山河口无遮拦。
“那你咋办？”许蓉问。
“没招。至少，现在想不到办法。上一次就把该想的办法想完了，以为能够拖到隐溪岸推出。”
“那就继续拖呗。”许蓉说。
“拖？”
“没有办法的办法，也是一种办法。”段万年予与肯定。
“你是说我们山河房产拖着不给钱？耍赖不是我的风格啊。再说，按照协议，山河房产不能支付相应资金，泸泰投资可以发起诉讼，起诉山河房产，发起股份诉求。两位大哥大姐不要忘记，你们也是股东。”叶山河悻悻然。
“就让他发起诉讼吧。协议不是有一个期限吗？你不是希望拖到……那个什么隐溪岸推出吗？期限应该有两三个月吧？这不就能够拖到那时？他要起诉，也是在之后。”段万年老练地说，“再说，我看王进这人，不会做得这么绝情的。还有，我跟他多少有点交情，实在不行，卖卖这张老脸，也可以协商解决的。”
“段大哥你们倒是躲在后面，我是推在前台啊。”叶山河苦笑，“我觉得这个办法最好不要去想。”
“那你就找钱吧。”段万年冷笑。
“你说说你拖到隐溪岸推出有什么意义？是不是到时云山国际有了回款，问题就解决了？”许蓉问。
“那我就简单向两位股东汇报一下整个云山国际的财务情况吧。”叶山河叹气，“云山国际现在投了近两百亿，还背着150个亿的贷款，要见成效，还早呢，就算三月份第一批别墅推出，按照最好的预计，也只能回款10个亿。但是，今年预计还能够推出第二批别墅，同样预计能够回款10个亿，生活区那边的住宅今年肯定推不出，因为还在进行基础设施建设，云镇的招商也多半启动不了，所以今年总体能够回款就这20个亿，而预计应该支付的工程款等各种款项，在100亿-120亿之间。”
段万年和许蓉都倒抽一口冷气：“那不是说，今年至少有8，90个亿的缺口？解决了这一个月的33亿，今年都还有两个33亿等着我们？”
叶山河愉快地笑道：“理论上是这样。”
“还有实际的？”许蓉没好气地问。
“按照我的估计，明年生活园区住宅会有一部分陆续完工推出，再加上第三批第四批别墅，再加上云镇可以启动部分招商，明年的收支应该平衡，但是今年呢，我认为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悲观。当隐溪岸推出后，云山国际会得到证明和推崇，从而得到金融机构的信任和贷款，不会像现在这样纯粹单方面的输血，你们认为的资金缺口，金融机构因为看到了成果而非常乐意帮助我们补上。”
“但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就是贷款将由云山国际出面，也就是由章义和王进决定，换句话说，云山国际的资金使用情况还是由他们来决定，他们想继续拖死咱们，咱们还是没有办法。”段万年一针见血地指出。
“当初说的什么，‘跟伟大同行’，伟大了吧？”许蓉冷笑着讥嘲。
“但它的确伟大。比如说我们第一批推出的隐溪岸，就相当了不起，我有信心打响，在全国范围。”叶山河认真地说，“这一批22幢别墅各不相同，一共有4个户型，每个户型中有两个变异户型，通过小会客室、loft阁楼设计，又额外变化出8种全新的产品。其中，每个房子又会根据各自的位置做出微调，地形会影响花园层的开放尺度，街角房子的开窗大小又与街内的房子不同。所有的改动，都以景观的效果为前提——在湖光山色之间，这样的别墅，绝对能够吸引全国那些先富起来的人。哦，我忘记了，段大哥，许姐，你们也应该搞一套。”
段万年和许蓉都没有接话。
“我说的是真话，从投资的角度，我也认为将来肯定会升值。22幢别墅，光是设计就用了六个月，因为急于推出，所以抢先完成了别墅的主体建筑，同时，配套的设计和建筑，比如水道，湿地，花园等等，还在进行，今年都完成不了，随着这些设施的完善，肯定会得到越来越多的人的青睐，尤其是，每一幢别墅都是独一无二的。”
“好了，我们到时去买一幢吧。按揭下来也要不了多少钱。”许蓉做了决定。“但是现在，你得有个谱啊！你召我们过来，不是来听你诉苦和吹嘘的，也不是来给你当客户的。”
“我想过了一些办法，比如陆承轩陆叔，远水难解近渴，他可以介绍一些人，但人家也不会空手就把钱给我，陆叔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又比如张红卫，他在双河县就好了，有他支持，政府这边多少能够给我们承担一些压力。比如陈俊，他也不是活雷锋，会没有条件地借款给我，而且上次借他的名义，他就加了那么一个条件，直接要我用山河集团的股份担保，的确是与虎谋皮。还有一些，比如晏行长他们，刚刚麻烦了，又是最大限度的麻烦，不可能再给我填这个坑，所以，我考虑还是从自己着手。”
“说。”段万年声音响亮地说。
“简单一点，直接说吧，我想除了以山河纺织品公司做为质押去谋求融资，没有别的办法。”
“不是刚刚从邮政储蓄银行融了5个亿吗？”段万年问。
“我现在手中值钱的资产，只有山河纺织品公司和山河房产，山河房产先不考虑动，我们仨都在上面寄予厚望，除非万不得已。然后唯一剩下的就是山河纺织品公司。山河纺织品公司以厂房设备抵押了3个亿，又从邮政储蓄银行质押了5个亿，反正已经动了，索性就一起解决吧。山河纺织品公司去年又是8个多亿的盈利，所以可以找到一家实力雄厚又对这个行业有兴趣的金融机构拿一个好的估值，一揽子解决融资问题，也不用再担心今年后续的资金问题，不怕章义再耍什么招数。”
“在老叶所有的项目中，我们在纺织品公司那点投资，可能是回报最大的了，还是靠我当年慧眼识英雄。”段万年得意地笑道，“现在要说把它拿出去，还真舍不得。”
“也许将来你会发现，云山国际，才是我们最大的回报。”叶山河笑，“只是质押，又不是出让和转卖，股份还是我们的，只是背贷款罢了。”
“有没有意向的目标，或者说考虑过跟哪家金融机构接触？我们可以一起做工作。”许蓉说。
“西川的金融机构大多保守，即使愿意接受山河纺织品的质押，也不会给出好价钱，我目前能够找到唯一出手大方的买家，是晓可。”叶山河淡淡地说。
三个人都一起沉默起来。
“可以嘛，如果到时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不测风云，山河纺织落到晓可手里，呵呵，倒也算是适得其所。”段万年打了个哈哈，强自笑道。
“开什么玩笑，山河纺织现在至少要值100个亿，她会给多少？”许蓉冷笑。
“账不是这样算的。不能光看山河纺织现在盈利，这个行业的波动性很大，不说三年五年后的行情，就算上半年好，下半年都可能变得很坏。我看能够给个60到80的估值就不错了。”段万年说。
“刚好，上次她愿意评估60亿。”叶山河说。
“那就再还还价，70亿吧。许总，如何？”段万年看着许蓉问。
“可以。”许蓉点头。
“能够多谈一些就谈一些，虽然这个估值其实并没有多大意义，我们最终还是要把钱还给晓可，拿回我们的股份的。”段万年说。
叶山河笑，心里有些发苦。段万年和许蓉都无条件相信他，无论是估值还是谈判，但是他们无法深刻地了解晓可，不知道晓可在商业上的偏执，不知道晓可的“狠子野心”：不仅是山河房产，还包括山河集团，她想彻底拿走叶山河手里所有的筹码。
——
她一直觉得，她跟叶山河有一场莫名的竞赛，必须分出胜负。
“我向段大哥许姐汇报一下我的真实想法吧。”叶山河叹了口气，“现在云山国际的开发，到了第一个关键时期，因为，第一批别墅马上就推出。这是云山国际第一次亮相，我对它寄予了很大的期望。然后在这种情况下，我希望能够稳定，顺利地拖到两个月后。但是没有办法，章义再次开出这笔‘罚单’，——我不知道他意识到这个节点没有。因为一旦云山国际一炮打响，接下来就一帆风顺，一马平川，无论是融资还是营销都会上一个台阶，人家会找上门来送钱，我想王进和章义那时候也不好意思往外推吧？所以章义有可能是抓住这个节点，压迫我一下，看看有没有可能逼迫我走投无路，打打我们山河房产的股份的主意。”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考虑的是，如果无法抗争，那就接受现实，准备妥协。”
“这可能是云山国际这个项目最后的一段艰难时光，只要挺过去，接下来就是金光大道，艳阳天，就可能是躺着数钱了。”
“这句话我喜欢。”许蓉终于露出笑脸。
“就按你考虑的去做吧。还是那句话，估值能多就多，不多也暂时接受，只要能够拿到钱暂时渡过难关。”段万年鼓励说。
叶山河点头，心里忍不住骂道：该死的商业，该死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