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亮剑

有一会的沉默。然后，许蓉问：

“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这才是她关心的问题，也是一个女人注重的地方。金钱的输赢她虽然也会计较，但更计较欺骗。

“我不知道竞拍现场到底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530万能够拿下33号地不，无论如何，我还对33号地抱有一丝希望，然后，我也不知道37号地能否拿下，更重要的是，我想如果我一开始就跟你们说，你们可能会反对，然后又要给我划一条红线，这就会影响我临场的发挥，所以，我决定先斩后奏，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叶山河洋洋得意地说。

“意思是，你可能不管不顾地在37号地上胡拍下去，不问价格？”许蓉倒抽一口冷气。

“幸好老天是公平的，在下幸不辱使命，395万绝对是一个相当优秀的价位。我给自己划的底价是460万。如果按这个价格算的话，我们节约了小6个亿。许姐，段大哥，我们捡了一个大便宜。”叶山河更加得意。

许蓉和段万年无言。

他们需要慢慢接受这个事实，消化这个结果。

“我还是觉得我的构想相当的有趣，甚至可以说天才也不为过。泸泰投资太有钱了，也太有资源了，人工湖这一节他们没有想到，或者说是没有想得深远，即使想到要造一个湖，以为随便划块地灌点水就行了。章义没有操作过大项目的经验和格局，王进是老狐狸，但也是第一次进军房地产，这对于他是一个新的领域，他又不想亲自操作，这就是他们的破绽，或者说是团队的缺陷，也给了我这个小狐狸机会。他们太傲慢了，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甚至用不着多考虑一下，不用规划就先拿地再说。段大哥，我这也算替你报了一箭之仇吧？”

叶山河越说越得意。

“好吧，那么，我们来考虑一下，泸泰投资真会造一个湖吗？而且真的会征用36号地那里？”段万年叹了口气，无奈地转移话题。

“我认为会。”叶山河笃定地说，“随便说一个小故事吧。凌明山前天约我，不，是我约他，他叫我陪他逛西川大学校园，他站在学校门口看着江水叹气说，一座城市没有水，就缺少灵气和生气，做为一个城市的管理者，必须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我当时吓了一跳，如果凌明山真的有所指，是在提醒我什么，那我就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了。状诸葛之多智近妖。”

“这不足为奇。凌明山前不久才主动请缨，要解决整座城市的河流污染问题。你别自作多情地想当然。”段万年反驳道。

蜀都平原，以前水网纵横，杜甫有诗写道“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就描写了当时从东吴不远万里来的商船客船。所以蜀都自古航运发达，即使是到了民国时期，西川大学校门前面一带，还算是郊区，却又是蜀都当时最大的码头。

从望江楼出去，一直到合江亭，这一公里半的地方都叫“锦江码头”，有几千艘船停泊。因为是码头，自然聚集了大量渔民、苦力、妓女、诈骗犯……所以九眼桥当时也是劳动力最密集的地方、最混乱的地方。

一百年后，这里已经大变样了，这一带，也因为在一环路上，渐渐成为城市中心地带，曾经纵横贯通的水网，也渐渐让位于公路交通，只剩下几条主要的水道，成为城市灵动的血管，已不再承担交通运输的功能。

然后，即使这硕果仅存的几条水道，也因为城市污水的大量排入，一度变得脏臭不堪，前几年经过整治，渐渐好转，但是依然不够达标。因为治污是一项长期的，繁琐的，复杂的工作，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又多，现在凌明山居然想来完成这个看起来根本无法完成的工作，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段大哥你说得有道理，但是，一位副市长，没有理由无缘无故跟我提这点吧？他又不向我负责，需要向我汇报工作。当然，你可以说他是偶然感慨，但是，以你对凌明山的认识，他是这种无病呻吟的人吗？”叶山河盛气凌人地反击。

段万年再次无语。凌明山似乎还真不是这种人，看起来他还真是看得起叶山河，所以忍不住出言提醒。

就在这时，叶山河的电话响了。

他看了来电，忍不住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然后走到窗边接听电话。

段万年和许蓉愕然地看着叶山河，看起来这位“曹操”竟然是凌明山！

不到一分钟，叶山河就接完了电话，走回来。

他看着段万年和许蓉，笑着说：

“凌市长恭喜我拍到了中意的地。他还赞扬我，说叶总很有表演天赋。他刚才看了整个拍卖的录像。然后要求我赶快拿个设计方案给他看看。”

他知道两位盟友心想，立刻坦然报告。

“中意，看来凌明山还真猜中了你的心思。英雄所见略同啊。”段万年慨然长叹，“吾不及君，差了整整一个36号地也。”

“凌明山分管经济，以后打交道的时间多得很，跟他套套交情，以后有好处。”许蓉的想法实际一些。

“看来我们不得不接受事实，好好开发37号地了。当然，不接受也不行。这个拍卖也不是儿戏，堂堂叶总亲自举牌拿下的。”段万年沉吟着说，“37号地呢，相对就轻松一些，土地出让金总额35亿多一点，十个亿就足以启动了，我们现在凑的现金也差不多够了。”

“我怎么倒觉得没有拍下33号地，拍了37号地，有种一拳打空的感觉呢？”许蓉有些意犹未尽的说：“早知道拍37号地，用不了那么多钱，我可以多占十个点的股份。”

“许姐，这个没有问题，你想调整股份结构，我可以让给你五个点。”叶山河大度地说，“但是段大哥刚才的估计，希望如此吧。不过，生意场上的事，难说得很……”

叶山河摇摇头，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

这跟他刚才一直的志得意满，鲜明对比。

“此话怎讲？”段万年问，“还是担心泸泰投资？”

“是的。”叶山河坦白地说，“我有张良计，他有过墙梯。你想想，如果一切按我的预计，人工湖他们造，我们却要搭着受益，你说泸泰投资会做这种雷锋？何况章义已经把我们打入黑名单了，即使不得不造人工湖，也绝不会白白送我们一个大礼，也必须制造相应的麻烦让我们好受。”

“这倒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段万年突然呵呵地笑了起来，“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有我们叶总应付，我是放心得很。”

许蓉也跟着笑了起来。

“对，见招拆招，谁怕谁。反正现在咱们已经拍了37号地，卡在他们脖子上，只要他们造湖……，对，我们现在第一步，就是赶快提醒他们造人工湖，而且要造一个大大的人工湖，就用36号地来造。”许蓉兴致勃勃地说，“段总，你跟王进还有关系，要不你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

“这就很无聊了。”段万年笑，“我们要相信群众，相信组织，相信王董事长和章总经理，他们也是聪明人，他们迟早也会意识到该做什么，该怎么做。我现在去催，这相当于落井下石，自作聪明，会激进人家反感的。”

不知不觉中，段万年和许蓉已经接受了现实，开始认真思考37号的开发并且充满期待。

“我就喜欢看着他们非常反感，又不得不听你的话的样子。”许蓉恶狠狠地说。

“许姐的意见也有道理，这事不用等。只要一旦进入开发，等一天不光损失利息，重要的是时机。我们要随时想到遥遥相望的竞争对手，那可是一只恐龙一样的庞然大物。”叶山河点头，“我已经找了比较恰当的人去做这个工作。”

“谁？”许蓉问。

“陆承轩？”段万年突然插话。

叶山河一愕，叹气道：“段大哥你……简直让我无话可说了。的确是陆叔。我拜请了他找机会吹吹风。他现在是陈哲光的座上客，蜀都市委市政府的智囊团之一。”

“原来你早……就打着这主意啊。”许蓉惊奇而佩服地说。

“也没有这么神。只是适逢其会。”叶山河老实地说。

“既然是找机会，就不知道这机会什么时候才有。陆教授不可能突兀地提起吧？虽然现在知道你和陆教授关系的人不多，但如果陆教授莫名其妙地参与这种具体开发的意见，王进这种老狐狸会很容易去猜测这些不合理背后的故事的。”段万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