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宋闻声傍晚带着江霖回家。

黎泽来消息说去买菜了，回带着菜过来，宋闻声也就没和江霖去吃饭。天还没黑就到宋闻声家，江霖有点不自在，等听到黎泽敲门，江霖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正坐在椅子上听歌的宋闻声。

宋闻声说：“是黎泽，你们白天一起上课的，你去开门。”

江霖当然知道黎泽。前段时间他就听说黎泽和黎河被宋闻声挑上了，还曾经一夜没回，似乎是在宋闻声家里过了夜。江霖也记得那天清早黎泽和黎河是从宋闻声车上下去的。大家都知道宋闻声是顾擎的“亲信”，江霖却不一样，他还看过宋闻声和顾擎接吻，那种亲昵的姿态分明情人之间的相处。

为什么顾擎知道宋闻声带人回家过夜却没有生气？顾擎还让宋闻声来教他做……做这种事，他们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江霖满脑子疑问，还是乖乖去给黎泽开门。

黎泽看到开门的是江霖，目光一顿，默不作声地进了玄关，换好鞋子，跟在江霖身后进屋。他越过江霖，看向倚在椅子上边听歌边看报纸的宋闻声。宋闻声放下报纸抬起头：“过来了？”

黎泽点头。

他自发地走向厨房。

宋闻声拍拍身边的位置，让江霖回自己旁边坐下。

江霖有些茫然地坐过去，见宋闻声重新开始看报，没出声打扰，而是默默回想黎泽刚才的态度。虽然黎泽一句话都没说，江霖还是能感觉出黎泽不喜欢他，而且是非常不喜欢，在打开门的一瞬间他甚至感受到了黎泽对他的敌意。

“你们一起上课的，相处不好？”宋闻声瞧了江霖一眼。

“不算不好。”江霖说，“不过他不太爱说话。”

“确实，黎河话多一点。”宋闻声笑道。

“他可能不喜欢我。”江霖忍不住说。

宋闻声瞅着江霖。

对上宋闻声的目光，江霖脸上莫名一红，感觉自己像个告状的小学生。

宋闻声伸手捏了捏江霖的脸：“怎么说个话都脸红，我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你可不是这样的。”

江霖想起了自己和宋闻声叫板的事。那时候他和原公司解约，被挖到公司，听了各种传闻，觉得宋闻声把自己挖过来就是想拉皮条，气得直接顶了回去。后来他意外认识了顾擎，被顾擎追求，一步步沦陷，又被顾擎打回现实。

原来根本不是什么意外，顾擎就是想和他上床，可是他的一切都给原来的经纪人卖给了顾擎，顾擎知道他父亲需要治病，知道他弟弟需要学费，更知道他有多需要钱、多需要机会。

顾擎知道怎么彻底拿捏、彻底控制一个人。

江霖脸上的红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苍白。

宋闻声是不是也曾经被顾擎这样拿捏过呢？

江霖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在意宋闻声。他想知道宋闻声为什么留在顾擎身边那么久，也想知道宋闻声真正的想法――想知道宋闻声是不是也被顾擎迷惑过――又被顾擎教会怎么认清现实。

宋闻声见江霖微微失神，伸手扣住江霖的腰，把江霖抵在沙发上要亲上去。

江霖想到黎泽在，浑身一震，伸手推宋闻声。

哐当。

玻璃落地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宋闻声松开江霖转头看去，看见黎泽手里拿着托盘，黑漆漆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宋闻声挑眉。

黎泽开口道歉：“不小心把果汁摔了，我再去给宋哥榨新的。”

宋闻声淡笑着说：“好。”

黎泽把地板收拾干净，重新回了厨房。宋闻声瞧向江霖，发现江霖眼眶都红了，顿时有种自己欺负小可怜欺负得太过分的感觉。

宋闻声说：“你这样可不行。”他摸了摸江霖的脑袋，“顾总以后可能会带你出去聚会，不管什么场合你都不能露怯，要不然你会被欺负死的。哪怕是要你当着一屋子的人脱光，你也大大方方地脱给他们，反正被看几眼又不会少块肉。你越是表现得在意什么，他们就越爱闹你。”

江霖盯着宋闻声漂亮的脸。

宋闻声怕吓坏了江霖，又劝慰起来：“不过顾总对你很上心，肯定不会让你做那样的事，他不会舍得的。”

江霖不说话。

宋闻声凑近：“你自己亲我一下。”

江霖看向宋闻声近在咫尺的唇，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小心翼翼地凑上去，按照宋闻声教的那样搂住宋闻声的脖子，用舌头舔了舔宋闻声的嘴巴，向宋闻声送出接吻的邀请。

黎泽端着果汁出来了。他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才把果汁端到桌上，转身回了厨房。

晚餐依然是宋闻声爱吃的菜。

三个人吃完晚餐，宋闻声让江霖先回房间，准备给黎泽解答疑问。黎泽果然很用心，掏出的笔记上写得满满当当，坐到宋闻声身边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甩出来。宋闻声觉得黎泽很有天赋，把黎泽带到琴房那边亲自弹了几段黎泽的习作。

黎泽听得皱起眉。

宋闻声说：“太久没练习了，手生。”

黎泽说：“不，宋哥弹得很好。”他拿回了自己带来的手稿，“我写的曲子不好。”他觉得自己写的曲子还配不上宋闻声。

宋闻声客观评价：“确实还有不少需要改进的地方。”

宋闻声就着曲子给黎泽指导，直至搁在一旁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才停下来。

宋闻声拿起手机一看，眉头微不可见地一皱。

顾擎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