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唇枪舌战

这时响起了由远而近的马蹄声，远处一骑从狭窄的山道急驰而来，马后扬起尘土漫天。  “启禀大头领，有明兵前来！”站在山崖高处的倭寇哨兵急匆匆向倭酋龟田雄二报告。

“慌什么？有多少送死来的明国兵？”

“看得见的只有一人一骑，马后尘土漫天，看不清了。”

“看清再报。”

“哈伊！”倭寇哨兵转身离去。

“吾之人数已经不足五百，但是吾剩余之强弩劲卒足以战胜五千明军。勇士们听吾之号令，尽要杀得明军片甲不归。”龟田雄二向众倭寇发令。

“哈伊！”众倭寇各执兵器齐声应答，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吾的看清了，启禀大头领，来的明兵只有一人一骑。”刚才的哨兵又返身来报。

“一人一骑？”龟田雄二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

“带了厮杀的兵器吗？”

“没有。”

“孤身一人，单枪匹马？不，明国兵孤身一人单骑匹马，进入虎穴？”龟田雄二怏怏失态地问道。

“是的。”倭寇哨兵回答确证无疑。

“这是藐视于吾。欺人太甚！”龟田雄二有点受羞辱的感觉，“一触即溃的明军怎么会有如此大勇之人？”

“大头领，是否射杀此獠？以泄吾辈部属被戕害之愤？”军师小路参二急言道。

“小路君，汝为吾之军师，欠缺的就是计谋，未见献一计，出一策，性子倒是比吾还要急。这可是兵家之大忌。”龟田雄二心中暗道，上面怎么将如此之外行派来做自己的军师，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哈伊！”军师小路参二狼狈不堪，窘态毕露。

“传达吾之命令，放他过来，吾倒是要看一看，这个不怕死的明兵是否青面獠牙，还是有三头六臂？有十八般本事？”

很快一个铠甲鲜明的明兵，连人带马被倭寇带到了倭酋龟田雄二身边。

众倭寇定晴一看，这位明兵顶盔贯甲，虽然气宇轩昂，但是却还透出几分清秀，恰此书生从戎。与龟田雄二所猜测的青面獠牙，三头六臂差之千里，可谓是连边都是挨不上的。

“汝姓甚名谁？系明国军队中的何职？从实招来。”与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龟田雄二惊讶之余不禁问道。

“汝系龟田大头领阁下吧？”

“何知之？”

“汝之不开言，谁人敢言？所以知之。”

“还算有眼力。”

这位明兵不卑不亢地回答，“吾姓羽名广，系大明驻卫五品千户军官。”

“汝就是明国望风而逃的卫所军官啊？如何一下子不逃遁了？还有勇气深入虎穴？拔牙汝想必不敢，是来投降的吗？降书顺表呢？”龟田雄二听说是卫所军官后，不屑一顾，一脸鄙夷。

目睹倭酋龟田雄二的轻蔑，羽广置之不理，他单刀直入，言语犀利，开门见山，“吾之来，非谈判，更非投降。”

龟田雄二来了兴趣，皮笑肉不笑，笑里藏刀，“非谈判，更非投降？大战在即，汝之府城毁灭在即，那汝为何而来？来唇枪舌战？”

羽广一言，落地有声，“为救汝而来！”

“哈哈！”龟田雄二狞笑一声，“救吾，看汝能救得了自己否？”

“吾能来，自然生死置之度外。可是大头领阁下呢？”

“吾出生于日本武士世家，所谓武士就是能上阵，敢切腹的人，视死如归。吾们日本的‘士农工商’四级，‘士’排在第一，‘士’在吾们日本，不是如明国一样指的是读书人，而就是指武士。武士阶层在日本就是第一阶层，有很高的地位，万人敬仰。日本有一句话，‘武士忌死于床上’，痛病而死，那是要受唾弃的。”

“战死沙场才是武士的最终归宿，武士就是为战争而生的。吾是目睹杀戮和死亡长大的，汝说吾能置生死于度内吗？”龟田雄二睥睨道。

“大头领阁下为何不在日本作受万人敬仰的安安武士？如果说有英雄情节，现在的日本烽火四起，诸侯争雄，战火绵延，此正是英雄奋起之时，建立殊功，留名青史正当其时，为何不作一个战国英雄。却飘洋过海，身入异域异邦不测之地，所为者何？”

“明知故问。吾为吾兄龟田鹤龄之死，兴复仇之师，屠灭宁波府城，膺惩明国！”

“大头领之兄龟田鹤龄死于何处？”

“死于明国宁波官府之手。”

“宁波官府与大头领之兄可往日有仇？”

“无有。”

“近日有冤？”

“也无有。”

“就是说素无冤仇。对不，大头领？”

“可，可以这么说吧。”龟田雄二感觉自己被羽广绕进了圈子。

“那宁波官府为何杀他？”

“这？这！”龟田雄二憋住了气，脸涨得茄子色，他当然不能说出实情。

“既然大头领不说，吾来说，大头领之兄死于大明国法。对不？”

龟田雄二默然不语。

“好，吾再问一句，大明国法是不是大明皇帝陛下制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