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砸毁玉瓶
已经由南京礼部尚书升任南京吏部尚书的严嵩赴京朝觐嘉靖皇帝朱厚熜，相谈甚欢，嘉靖皇帝又想起了严嵩的功绩，严嵩被嘉靖皇帝朱厚熜留下，接替已经病故“议礼猝贵”的桂萼，由虚位的南京吏部尚书调升手握实权的大明北京礼部尚书兼翰林院掌院学士，成了廖道南的顶头上司。 由于嘉靖皇帝对议礼的重视，礼部尚书在部院大臣中地位尤其显赫，嘉靖皇帝有时一日召见两三次，有时至夜分始退。严嵩住在城西约四里，乘车驱隶弗及，往往是单骑疾驰，他渐渐成为了嘉靖皇帝的新宠。
廖道南回朝第二天，嘉靖皇帝召见了廖道南，并赐座，“卿一路旅途劳顿，辛苦了。”
“陛下日理万机，更辛苦。”廖道南急忙回答道。
接着嘉靖皇帝倏忽脸色一变，“卿因故迟归两月，朕且原谅不提。只是朕听闻卿将祖籍宝盖楼‘玉堂之署’大门，修建成了官署衙门‘八字门，例同知府衙门，此系违制僭越，卿知否？”
廖道南未免心惊，皇上细作耳目遍及天下，果非虚言。不过他早有了应对之策，“水有源，树有根，宝盖楼是臣之祖籍，自唐以来，繁衍日众，人才辈出，文风鼎盛。臣是请旨而行的啊。”
“旨从何来？”
“皇上在臣临行前，不是赏赐了臣四道空白敕谕吗？”
嘉靖皇帝紧绷绷的脸色松驰了下来，恢复了常态，“此尚不算大违例制，功勋之臣家亦是如此，何况还有朕颁的敕谕。朕对此不予追究。”
廖道南如释重负，“谢陛下天恩。”
“慢着，别开心得太早。”嘉靖皇帝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还有什么呢？”，廖道南心又是一紧，冷汗涔涔沁出。嘉靖皇帝以苟察出名，不知道自己又被他抓住了什么把柄。
“卿在祖籍宝盖楼建立了一个点将阅兵台，是否？”嘉靖皇帝冷冷地问道。
“是。”
“大明现在是天下大乱之时？还是百年不遇的承平之世？”
“吾大明自从太祖开基以来，堪称治隆唐宋。无汉之外戚、唐之藩镇、宋之岁币，天子守国门，境内如堵如常，百姓安居乐业，当然是承平之世。”
“既然如此，卿建点将阅兵台欲何为？欲做乱世枭雄？”嘉靖皇帝的话语咄咄逼人。
“皇上的铁打江山，固若金汤，谁可撼动？微臣一介书生，何敢作如此狂妄之想？纵观古今，史上那有书生造反成功为君的例子？臣万万不敢有异心。再说，如果臣真有异心的话，须知造反是极机密之事，岂敢明目张胆如此修建点将阅兵台？岂不是昭告天下？”廖道南一惊，心里一激灵，马上跪地回禀道。
“朕猜卿亦不是作此想。否则.”嘉靖皇帝打住了话。
“臣知道，否则臣早就头颈分家，身首异处。”
“卿明白就好。现在卿给朕解释一下吧。”
“臣认为身处承平之世亦要居安思危，忘战必危。臣所以如此做，就是要操练青壮乡勇，勤习武艺，以准备异日为国所用。否则无杀敌之技，一旦国家四方有警，征募从军，青壮乡勇徒具勇气，仓猝上阵，面对凶悍之敌，何可抵御？唯有授首于敌而已。”
“卿非特为文人，亦爱武哉。练得文武技，货卖帝王家。然否？”嘉靖皇帝脸上阴霿散尽，露出了笑容，并妙语解颐。
“知臣之心，陛下也。”
“回家一趟，可曾给朕带来什么礼物？”嘉靖皇帝冷不丁问了一句。
“陛下内帑空乏？缺金？还是缺银？”廖道南问道。
“朕贵为天子，富有四海，什么也不缺乏。”
“那陛下还缺乏什么呢？”
“这？”嘉靖皇帝一怔，廖道南倒是问住了自己，嘉靖皇帝其实不过随便一问而已。
“不过呢，臣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给陛下带。”廖道南又道。
“给朕带了什么？”
“臣家乡之特产——青砖茶。又名‘蒙古茶’”
嘉靖皇帝一听，想起来了，“朕在安陆为世子时，曾经品尝过，卿当时言曰‘当年蒙古铁骑大军远征荆襄时，偶然获得青砖茶，爱如至宝，视若粮草。‘宁可一日无食，不可一日无茶’，人喝奶茶能耐饥寒，马吃茶渣拌的草料力气倍增。”
“成吉思汗闻之，定为贡茶，赐名‘蒙古茶’。就是蒙古人被吾太祖指挥大明虎贲铁骑驱逐回草原后，仍然割之不舍，现在也有零星的蒙古商人远道而来只为购买吾家乡青砖茶。’”
“陛下记忆力惊人，臣的话记得一字不差啊。青砖茶色泽青褐，香气纯正，陛下当年为世子时，品偿之下，赞不绝口，喝下后谓舒体通泰。只是现在为天下至尊，什么人间珍品茶没有品尝过？还会喜爱喝否？”
“卿千里为朕带回青砖茶，礼轻情意重。朕那会不喜欢呢？”嘉靖皇帝轻轻笑道。
“谢陛下夸奖。”
“茶呢？”
廖道南从袖口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包青砖茶。
“就这么点吗？”
“这是样品呢。陛下品尝后，如觉得还行的话，臣家里还有呢。”廖道南笑答道。
“卿此次带来了多少？”
“三、五十斤是有的。”
嘉靖皇帝用手细细揣摸着包装精美的青砖茶，没有作声，此时一个念头电光石火在嘉靖皇帝心头倏忽闪现。
“呵呵，太少了。只怕还不够。”
“还不够？陛下要多少？”廖道南心里一怔。
“起码上万斤，当然，现在朕用是够了。可是.”嘉靖皇帝脸上出现了捉摸不透的神情。
“陛下？难道三宫六院都要饮用此茶，再加上满朝文武公卿饮用此茶？”廖道南满腹疑虑问道。
“卿且告退吧。俟他日再详细谈。”嘉靖皇帝并不说破。
“是。”廖道南躬身而退。
廖道南回到家休息一宿后，翌日就到翰林院上班，他首先拜会了顶头上司，礼部尚书兼翰林院掌院学士严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