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身亡真相
沉默了许久,慕容瑾仍然没有听到任何啜泣的声音。心下微微有些叹息,才要直起身来,猛然整个人被薛流岚懒腰抱住。他的头抵在慕容瑾的肩头,死死的环着慕容瑾,不让她有些许的移动。慕容瑾愣了一愣,怔怔的抬起手放在薛流岚的背上。她很清楚的感觉到薛流岚的身子一颤,而后揽着她的手臂更加的用力。
“慕容瑾,父皇不是遇刺身亡的。”薛流岚闷声道。
“你说什么?”慕容瑾吃了一惊,忙推开薛流岚,直直的等着他。“皇上不是遇刺身亡的?”
薛流岚点了点头,伸手拿起身边的东西放在手心中,托给慕容瑾看。慕容瑾狐疑的接过薛流岚递过来的东西,微微偏了身子,接着窗外的月光观察着。
那是一块已经完全干了的植物,叶子和梗都完整的保存着。只是有些发黑,在月色之下略有些诡异。
“这是冥决?”慕容瑾吃了一惊。她之前在薛流岚的手中见过这种植物,当时薛流岚告诉她,慕容皇后就是中了这种毒而死的。
“是冥决。”薛流岚拿过那棵泛着黑色的植物在手中细细的看着,目光阴冷的定在一处,全然不管还在身边的慕容瑾。
“你说过,母后就是中了这种毒才仙逝的。”
“父皇也是。”薛流岚一把将手中的冥决碾碎在手心中,狠狠的攥着手,一拳砸在青石板的地面上。
沉闷的声音在屋子中回荡着,慕容瑾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双膝跪在薛流岚的身边,伸手将他的拳捧在手心中。
薛流岚的手渐渐的松开,已经碎成了粉末的药顺着指间的缝隙散落了一地。
“父皇是自己服毒而亡的。”终于过了好一会儿,薛流岚才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在这个偏殿中找到了这个。”
“可是,皇上为什么要服毒自尽?”慕容锦不解的看着薛流岚。皇上封了薛流岚为太子,也逐步将国家大事交付在薛流岚手上处理。他将慕容皇后的儿子培养成材,委以重任之后莫非是觉得生无可恋吗?
薛流岚停顿了一会儿,低低的道:“为了还母后当年受过的苦。所以,死亡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中了冥决的人,死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每天看着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点的耗尽,而完全无能为力。在毒素还没有完全击垮人的身体时,那种绝望就已经先击垮了人的意志。
慕容瑾惊愕的顿住想要站起来的身形,不可置信的问:“你的意思是,皇上是为了要受慕容皇后曾经受过的苦?”
“是的。”薛流岚站起身来,顺手将慕容瑾从地上扶起来。眼睛看见她因为跪在地上而裙裾褶皱,于是俯下身子将她的裙裾整理平整。“地上凉,也不顾及着自己的身子。”
“见你方才那般,也顾不得了。”慕容瑾握住薛流岚有些冰冷的手,放在自己双手掌心之中。
薛流岚转过身来,正对着慕容瑾,深深的凝视着她。良久之后,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将她贴在胸口。
“慕容瑾,我没有母后也没有父皇了。”他的语调微微颤动着,一字一句仿佛有质感一般敲打在慕容瑾的心头。
纵然父母万般不是,终究血浓于水,当死亡将亲人永远的各在奈河彼岸时,孤独会如一头猛兽一般反扑上来将人吞噬。
慕容瑾也将手环在薛流岚的腰间,柔声道:“你还有我,还有骐儿,我们会好好守着你,永远不会离开。”
皇上驾崩,举国哀悼,自宫中开始,全国上下都笼罩在一片悲伤的气氛中。金都上下闭市三天,一时间千万里河山银装素裹仿若冬雪提前而至。
大殿中停着皇上的灵柩,两旁靠着白色的灵幡,门楣上挂着白色的布条。薛卓然站在殿前台阶的最后一级上,看着满眼雪白,竟一时犹豫,不敢再向前迈一步。
薛流岚默默的走出大殿,在薛卓然的面前停住脚步,双眼通红的看着他的四哥。薛卓然也同样木然的凝视着薛流岚。
“你……”薛卓然沉默了许久,才从嗓子中挤出一个字来。
“不是我。”薛流岚淡声回答。同时逆着薛卓然的目光直看回去。
他的目光坦然,薛卓然也松了口气,抬脚迈上最后一级台阶,对着薛流岚拱手道:“臣见过太子。”
“四佑。”薛流岚一把握住薛卓然抱在身前的拳头,凝眉看着薛卓然。
薛卓然只是抬起眼睛,看着薛流岚微微摇了摇头,而后目光又转向跪在皇上灵前两侧,纷纷将目光投过来的百官。
薛流岚心下明了他的意思,只得放开手,由着他单膝跪地拜了下去。
“快起来。”薛卓然膝盖才碰到地面就被薛流岚拉着手臂给扯了起来。“先去给父皇上柱香吧。”
尽了该尽的礼节,薛流岚和薛卓然一起离开了大殿,在距离大殿不远处的御书房中坐下。
“你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金都,身体还吃得消吧?”才落座,薛流岚就关切的问。
薛卓然轻轻咳了两声,摇头笑道:“已经习惯了,尚好。”
“哦,那就好。”薛流岚故作不见他苍白的脸色,和泛着紫色的双唇,随着他微微一笑。但是薛流岚心里很清楚,薛卓然的病是随着他年纪的增长而越来越重的,总会有一天,他的肺不再能够支撑他所需要的呼吸。
薛卓然平息了一会儿气息问道:“父皇素日一直身子都康健,怎么会突然就弃世而去了?”
闻言,薛流岚的目光暗了一暗:“郭尚忠声称父皇是遇刺身亡,但其实父皇中了毒。”
“中毒?”薛卓然眉眼间顿时冷了起来。“什么毒?”
“冥决,曾经置母后于死地的冥决。”薛流岚从袖中拿出一棵枯萎的植物放在桌子上。“这是我在昭阳宫的偏殿找到的。那里本来放着父皇画给母后的画像。”
薛卓然起身拿起那棵植物细细的看着。他是从小患病的,久病成良医,多少也识得一些药性。
“是谁下的毒?”薛卓然放下草药冷声问。“难道郭尚忠?”
“是父皇自己。”薛流岚闭了闭眼睛叹气道。“父皇遇刺的情境不过是郭尚忠布置出来的,具体为什么我还不知道。”
“父皇为何要服毒自尽,用的还是如此阴毒的毒药。”薛卓然不解的自语了一句,忽然抬起眼睛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薛流岚:“是因为母后?”
薛流岚点头:“我们都低估了父皇对母后的爱。”
“竟真是如此。”薛卓然摇头叹气。“罢了,父皇如此做,也算是给自己的心一个交代吧。”
一时间,两个人都静默不语,只听着不远处传来一阵一阵的哭号声。
“郭尚忠为何要布置父皇被刺杀的情形?”蓦然,薛卓然有些担忧的看向薛流岚。
他们几个兄弟都在金都之外,所有的责任都落在了薛流岚一个人身上。郭尚忠不比邓钦尧,他不会守着邓钦尧所遵守的那些“士有所不为”的原则,所以,此时薛流岚的处境会更加的凶险。
“这我暂时还不知道。”提起这件事情,薛流岚也有些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