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积·桥 序
【1998年4月15日】
结束了两个多月的假期,我终于获得了这家医院的试用资格,因为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所以走在楼道走廊的时候,都能听出迷茫的节奏感。
当然,过于不知所措可不是一件好事,于是我告诉自己,要在快要接近病房时立马收敛自己的态度。
每天在病房或是手术台上逝去的人不计其数,理所应当的,本该压抑和悲伤的地方,始终能让人记住的,只有每日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
一排一排的找过去,因为是较为宽阔的双人病房,宽敞的空间就已经让人舒服许多了,我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房号上,寻找要去的那一间。
哦,找到了
1030
和那些可以去避讳而紧闭房间门的人不同,1030的病房门好不掩饰的开合到了90度以上,就此放弃了宝贵的私人空间,却始终没人愿意关注病房里面的内容,这样反而更难引起他人的注意。
据说这间房间的病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光临这家医院了,每次住的几乎都是这间病房,让人不得不感叹,果然是财阀家的孩子,住院也是这么的任性。
这位病人还有一位双胞胎妹妹,听前辈说他们两个经常是一起住同一间病房的,好在这次只有那位「姐姐」声带出了点小问题,妹妹什么事都没有,医院倒是能少点来自那个家族的压力。
来之前我好好的找过了这位病人多资料,看到病历单的那瞬间我自己也是被惊讶到了,实在不敢相信她是怎么在这么多疾病缠身的情况下活到现在的,本身就是g丸女性化综合症患者的她在去年还是坚持切除了自己的第一性征(g丸)仅保留了自己外生殖器(y道)和体内畸形的子宫。很难现象他的生活得是多么的糟糕。
他是个不完整的人,就像是没了根部的树,整体的坏死只是时间问题。
那样的人,想必已经对生活失去信心了吧,在怎么热情沁香的空气,似乎入侵不了他的世界。
我这么想象着那个人的形象,手敲响了房门。
哪怕门是开着的,我还是这么做了,这代表着「有人来了」。
【贞】「哦?是今天打针的医生吗?请进。」
他的声音很好听,不过是从女性的角度来说。
一道蓝色的纱帘,阻隔了病床与入口处的小段距离,这使我只能看到帘子后那苗条的轮廓,正坐在病床上。对于我的到来他似乎并不意外,用着很稀疏平常的语气。
明明离的很近,但心上的距离现在变得遥不可及。我觉得这个人像及了游荡的幽灵,却藏着敦煌飞天的神秘韵律。
追溯起来的话,就是人类最根本的东西———对未知的探索吧。
【志和】「打扰了,骨贞先生,我只是过来和你说检查结果的,您的声带上是发现了有白斑存在的迹象,可能是癌变的前兆,五官科的主任让我告诉您,他的建议是去做活检………」
【贞】「叫我贞就好了,诶,只是这样吗?还以为会有什么难以痊愈的大病呢。」
不知带着几分认真,在帘子后面的他会心一笑。
他那漠然的态度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平常的人如果听到这个大多数是沉默不言,或者直接把自己的情绪爆发在别人身上。可在她看来,似乎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
一个铁做个盒子,一个无法打开的盒子摆在我的面前。
不清楚是怎么想的,我踏前一步,顾不上那瀑布似的冷汗,慌张的胡言乱语着
【志和】「你不用担心………我相信您一定没事的。」
【贞】「我可没说我会有事哦。」
他那无所谓的回答仿佛就是对我那多余同情心的耻笑。
真是的,我到底怎么了,莫名其妙的把自己放在尴尬的境地。
这是我们第一次的相遇,以我单方面的窘迫收场。
***
在那之后,我经常出入这个病房。
不知道是出于那些原因,贞开始不再用那个蓝色的纱帘,大概那天她只是心血来潮而已。
我也如愿以偿的能看到她的样貌,并不只是那让人过分揣测的轮廓。
原本在我每夜辗转的幻想中,那是个长相清纯保守的少年,可事实上,贞的样子完全就是个女性。明明还是初春的花朵,却已经多少有些成熟女人的气息,脸上带着几分阴郁,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和婉转。
她的脸很白,白到了不自然,可这不会破坏她的美感,相反,增添了许许多多异样的魅力,的确和白骨一样令人生畏,却又容易越陷越深。
我从来没有觉得哪个女性能如此的吸引我,但是贞不不同,我想她要是愿意笑一下那该多好,这样的话说不准十个男人里面至少会有十一个在那自作多情吧。
毫无疑问,我对她已经有了生理上的幻想。
在四月的末尾的一天,我以私人的名义来到1030病房来看望病人。
我有点害怕我频繁到来会让贞感到排斥,可事实上她总是一幅无所谓的表情,就和她对待这个世界的态度一样。
不会在意的麻木。
今天的阳光很大,所以她拉上了窗帘,但还是透出来了点微光洒在病床上,让贞看上去更加懒散。
【志和】「最近感觉好点了吗?」
我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紧张的戳着双手,在真正认识后我还是第一次主动的开口,难免会让自己的血液极速的循环,直到脸变得通红。
今天的这件衣服是我特地买的,算是我衣服中最贵的那一套了,不过如果她喜欢,那就已经值了。
以我光鲜亮丽的外表不同,贞病服上的扣子都没有系好,可就算如此,我还是被自卑感占领的。
【贞】「就喉咙难受些,主任说手术过后一周我的声音会嘶哑很多,之后还要去沪市的医院做手术。」
【志和】「啊……啊啊?真是太好了,那什么时候回来呢?」
她始终盯着窗外,看都没有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