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救美

这段时间人人都忙得很,只除了姜小豌一人。

战事已了，尘埃落定，如今京城的头等大事便是筹备新皇的登基事宜，那一套程序礼仪极其繁复，姜小豌对此没什么概念,也懒得凑上去指手划脚，自有无数人上赶着忙碌张罗表忠心，无论是前朝遗属，还是新朝子民。

至于即将登顶、成为九五至尊的某人，更是忙得不可开交,虽然还没坐上那把龙椅，但新旧交替之际急待处理的政务能把整个人都埋起来，一点都不比打仗时轻松。

这段时间别说和姜小豌亲近，就是想见一面都不容易，顾明堂对此十分上火，欲求不满之余时常抱怨这皇帝不是人当的，还不如回山里当土匪去呢。

当然，这话也只是发发牢骚罢了，已经走到这一步，万没有后退回头的道理，否则只怕想当土匪亦不可得了。顾明堂如今深知其理，因此发完牢骚该干嘛还是干嘛。

没人骚扰，姜小豌落了个轻松自在，闲来无事便在宫里宫外或者京城的大街小巷四处逛悠。这座古都已经有近千年的历史，包括盛朝在内，共有十来个大小朝代定都于此，无论是城市建筑还是人文风物，都大有可观之处，姜小豌对此很有兴趣，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时已入夏，这天早上，听闻皇宫西面玉液池的荷花开得正好，姜小豌便拉了田春妮一起去看。

还没到地方，远远可见接天莲叶无穷碧，清风徐吹，荷香满怀，端的令人心旷神怡。

两人欢欢喜喜奔到玉液池边，拣了湖边一处假山坐下，一边闲聊一边赏花。

入京之后，姜小豌便找了前朝的太医与京城出名的大夫共同为田春妮诊治耳疾。大半个月各类名贵药材用下来，田春妮竟能慢慢听到一点声音。虽然大夫都说无法根治达到正常人的听力，但无论是对田春妮本人，还是对姜小豌和张宽而言，这样已经比先前好了太多，算是意外之喜了。

不过田春妮尚未向张宽透露心迹，原因同样是对方太忙，只能暂时搁置下来，等忙过这一阵再说。

说起来姐妹俩倒是同病相连，只不过两人都不是恨嫁的人，对此都看得比较开。难得成亲前能有这样一段自由自在的闲暇时光，等到嫁了人，肯定就不如现在这般清闲了。

过了一会儿，玉液池南边转过来一群人，有说有笑的。

姜田二女坐在一人多高的假山上，两边又有几株茂盛高大的花木遮荫，从下面经过的人若非刻意抬头张望，轻易不会发现两人的身影。

那群人走近了些，原来是几名前朝的王公大臣，打头者姜小豌曾经见过，乃是曾经的翰林院大学士周博文。这位昔年眼高于顶的宰相大人一扫往日的倨傲清高，满脸堆笑地与中间一名身材高大俊伟昂藏的男子谈笑风声，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不日即将称帝的顾明堂。

顾明堂似乎有些不耐烦，但仍旧克制着脾气听周博文絮絮叨叨，偶尔不热不冷地回应一声，看上去深沉严肃不怒自威，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姜小豌看得想笑，要在一年前，这位不学无术的土匪头子肯定没这个耐性，一年后倒是长进了，既收敛了几分暴躁的性子，也知道装模作样地与文人虚应了，不知底细的人见了还真会被唬住呢。

顾家军挺进京城时，许多人都主张将前朝旧臣全部砍了了事，既然自杀的狗皇帝昏聩无能，他手底下的官儿肯定也没几个好东西。姜小豌对此却持反对意见，一来改朝换代之时人心不稳，若此时大开杀戒，难保不会给老百姓留下暴虐好杀的不良印象。二来顾家军人多是贫苦百姓出身，对如何治理国家并不在行，目前尚有用到前朝旧臣的地方。等大局稳定下来，自己培养提拔的人才能够接上手了，再对旧臣挨个算帐不迟，该免的免，该杀的杀。

经过一番高层商讨，姜小豌的提议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因此顾明堂对这帮旧臣并未赶尽杀绝，而是有选择性地留用。

说起来，姜小豌都有好些天没看到某人了，此时一见之下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分，竟有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味道。

要不晚些时候寻个时机去找他？姜小豌心里做着计较，脸上控制不住地微微发热。

田春妮看在眼里，不由抿嘴轻笑，等顾明堂与几位大臣走过后，刚想打趣姜小豌两句，那边又过来一群人，她连忙住了口。

后来的一群人皆是女子，有中年美妇，也有妙龄少女，个个穿戴不凡气质不俗，显然都是出身显贵的官家女眷。当中一名身着紫裳的少女容貌尤其出众，堪称绝色，姜小豌和田春妮同为女子，也一时看得移不开眼。

几名贵妇似是在打趣紫衣少女，后者玉面飞红，似喜似嗔。

又有一女伸指朝前指了指，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紫衣少女先是连连摇头，后来架不住众女一起哄劝怂恿，终于红着脸应了。

紧接着，就在姜田二女眼皮子底下，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精彩好戏。

先是紫衣少女走到太液池边，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突然滑了一跤跌进水里，岸上的女人立即一起大叫救命。前面不远处的一群大臣闻声回头皆是吃了一惊，周翰文尤其慌张，叫了一声“女儿”便跑了过来。

然而周翰文不过一介四体不勤的文臣，慌乱之下哪里跑得快，没跑两步倒先摔了一跤。

眼见紫衣少女挥舞双手要往水中沉去，姜小豌正要跳下假山救人，有人却比她快了一步，闪电般飞掠过来，二话不说跃入水中，没几下便抱着浑身湿透花容失色的紫衣少女跳上了岸。

紫衣少女似是受到不小的惊吓，楚楚可怜地向顾明堂道了谢，随即晕倒在他怀中。

顾明堂没奈何，抱着人快步离开玉液池，看情形是去寻太医救治去了。

不过片刻的功夫，人群散了个干净，玉液池边又只剩下假山上看热闹的姜田二女了。

没人开口，气氛有些沉闷，过了好一会儿，田春妮才有些干巴巴道：“顾大哥身手真好。”

姜小豌心里有些闷闷的，却不愿表现出来让田春妮担心，因此故作无事道：“他要是身手不好，当初也成不了土匪头子，现在也不可能打下这座江山了。”

田春妮见她面无郁色，对先前之事显得并不介怀，不由松了一口气，转而岔开话题，聊起京中见闻，气氛重新变得轻松起来。

入夜，姜小豌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去乾德殿找顾明堂。

然而，到了殿外却被人告知，顾明堂晚上与周博文等前朝大臣及家眷共进晚餐，一不注意喝醉了酒，现下已经睡了。

姜小豌对此人酒后发疯有着不小的阴影，当即便转身打道回府了。

就在她走后不久，一名身着华裳的婀娜女子自偏门悄悄进了乾德殿，赫然便是白天落水遇险的周博文之女周婉如。

作者有话要说：咳，本文就要完结了，两章以内，一只妖蛾子翻不起什么大浪的，只是会有些波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