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噩梦

太阳已经完全被夜幕笼罩。黑暗中，巫马时的脸在手机光芒的映照下明灭不定。整个书店没有其他人，安静得只能听到一下一下的咽口水声。

“嗯——就算变成鬼那也挺好的，不过应该不可能，或许是亮度调得比较低吧。”巫马时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他没有太过纠结，毕竟现在并不是纠结有没有鬼的时候，房租的账单还在那里等着他，不管写不写的好，都得要试试。想着，巫马时就从抽屉里取出笔记本向屋后的房间走去。虽然手机也可以码字，但要说完全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他并没有发现，即使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昏暗的书架后，那一声声的咽口水声依然在响着…………

“啪啪啪啪啪”

密集的键盘敲击声在堆积出褶皱的夜幕上徘徊，

巫马时看了一眼左下角再次归零的字数和右下角的02：45，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真的写不下去了！不知道巫雨他是怎么每天都写到这么晚的？”

巫马时揉了揉头，摇晃起身，然后拖着鞋向卫生间走去。说是卫生间，其实狭小到像一页书签，被夹在两个房间中间。左边是巫雨的，右边是他的。

“哗啦啦~”

水龙头倾斜喷涌，水在铁盆里疯狂地翻滚

他随手扯下一条毛巾按进去。充分浸湿后，便胡乱挤在脸上。

这毛巾似乎因为用得太久有点发酸，但还是给他带来了一点清醒。在使用洗脸水洗完脚后，他又拖着鞋走回房间。似乎是太过疲劳，仅仅是刚躺下，眼皮就开始重重地垂下。

黑暗，彻底占据了他的视野。

“哒哒哒！”，有敲击声传来，仔细分辨后可以发现来自房间的木板门。

“什么声音？”巫马时有些迷糊地睁开了眼睛，但奇怪的是，他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再次睁开时，却像孩童一样占据了脸庞的大部分，他那尖尖的下巴也变得圆圆胖胖。更奇怪的是，那间狭小的房间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间洁白宽敞的大房间。

“哒哒哒！”薄薄的木板门外再次传来了敲击声，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小时啊！还住的习惯吗？”声音好像有点熟悉，但完全想不起，就好像有数年的记忆随之消散了，只记得自己被人收养了。

“习……习惯”，巫马时捏了捏短短的袖口，怯生生地说着，将门打开。

门后面是一个很高的男人，手里拎着一个布袋，门一打开，他就半蹲下来，用那双悲伤而热情的眼睛盯着小时，并伸出手摸一摸小时的脑袋，很是温柔。

巫马时任由短短的头发被弄乱，感受着那真切的温情和爱，回忆着以前那冰冷的街头，觉得自己能被这样的人收养真是太好了。

于是他甜甜地叫了一声，“爸爸”。

男人愣了一下，高兴地笑了，笑得很高兴，

真的很高兴。

高兴的男人放下布袋，从里面拿出来一套裙子，那是一套蛋糕裙。

“小时啊，是这样的，我以前有个小女儿，她很可爱，但是我再也见不到她了”，男人顿了顿，悲伤从眼中溢出，可悲伤中有着些许奇怪的热情，“你长得和她很像，可不可以，帮我一下。”

男人抖了抖裙子，轻轻放在小时面前，看向他的蓝眼睛。

巫马时很聪明，一下就明白了“爸爸”的意思， 他看向那件裙子，有些迟疑。但还是拿起来了，他害怕失去这个“爸爸”，更害怕失去这个家。

所以，扮演另一个人也没什么关系。所以，他也笑了。

男人看到巫马时拿起了裙子，很“温柔”地帮他脱去了衣物，并很温柔地帮他穿上，动作很温柔，

真的很温柔

于是，很快就有一个可爱的“女孩”站在房间里，

窄窄的领口勾勒出巫马时小小肩头，束带紧紧地系着，下面是一层层的裙摆波浪起伏，好像粉色的浪潮。

之后，为了不失去这个家，巫马时尽可能地模仿那个小女儿：

她喜欢吃桃花糕，那么每次买桃花糕的男孩经过时，小时都会叫住那个男孩买下一个；她不喜欢看书，那么即使很想看，小时也只会在没人的时候偷偷去书店；她喜欢晚上和爸爸一起睡，那么到了晚上，小时都会穿上可爱的小裙子，钻入他的被子里。

直到一天，那个男人笑着告诉巫马时，他的小女儿很爱她的爸爸，愿意用她自己的身体给她可怜的爸爸带来欢愉。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那个男人还是那么“真诚”，笑得还是那么“高兴”，动作还是那么“温柔”。

就这么温柔地伸出手，将巫马时拖入地狱。

“滋啦！”

当这场地狱所有的细节倾泻向巫马时后，一切碎裂，还是那间洁白的房间

“哒哒哒！”

薄薄的木板门外传来了敲击声，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小时啊！还住的习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