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昨晚跨年夜，留在仓库中加班的员工有三个。
这本是分配给行政部的活儿，可昨晚真正去了工作室的，只有两人出自行政部，还有剩下那位……
呵，研发部的。
并且喻江夏在多方打听之后了解到，那人居然是自己主动要求和行政部同事换班的，并且不要加班工资。
试问零下几度的天气，又是大晚上九点多钟。是在家里享受地暖不舒服，还是和亲朋好友共聚跨年夜不开心？
哪怕是个在外城市打工，又不巧母胎solo的单身汪，想九九六、想零零七，喻江夏觉得多少还能理解。毕竟节假日三倍工资，赚钱嘛，不寒碜。可这人偏偏又像做好事不留名一样，压根不准备让关昀野知道他给人代班了，热心肠得简直不正常。
而更离谱的还有，昨晚忙到将近凌晨才离开工作室回家的人，今早纪宇扬一则临时加班的紧急通知发在工作群里，他是第一个回应，也是第一个到工作室的。态度之积极，给他颁发个年度劳模奖都绰绰有余。
再加上那人也是研发部管理层之一，确实有可能做到放过一个瑕疵品，并邮寄给收买好的人。
那么接下来，就该找能确凿指认的证据了。
喻江夏道：“我现在就给纪总发消息，让他多提个心眼，然后调监控严查。”
他说着点开聊天对话框，双手大拇指飞速打字。关昀野突然握住他的手腕：“不用这么麻烦。”
“嗯？”喻江夏抬眼疑惑。
“要找到他生产瑕疵品的证据，这点不难。”关昀野道，“难的是如何证明他是蓄意，而不是无意识的工作失误。在目前法律上，还没有一条律法能给纯粹的工作失误致人重伤而判刑定罪。而就算向社会公布事实，腾跃那边也一定会采取措施，极力把自己撇干净。”
喻江夏听得连连点头，又问：“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关昀野拿过他手里的手机，在输入栏打下一行字……
夜已经深了。
关昀野刚动完手术的身体需要多休息，而喻江夏白天在手术室门口担惊受怕好几个钟头，疲惫得早就已经眼下青黑明显。这会儿放松下来，连天哈欠一个接着一个，眼角也渗出泪花。
VIP病房内日用品齐全，环境差不多能够跟四星级酒店的房间相媲美。喻江夏用热水浸湿压缩毛巾给关昀野擦了脸，又在一次性牙刷上挤好无泡沫牙膏递给他。
两人各自简单洗漱完后，才发现……这好像是一间大床房。
整间病房内除了关昀野躺着的那张病床，并没有陪护人员休息的地方。
“偷工减料的VIP，差评。”喻江夏小声嘀咕后说，“我去让护士再添一张临时的折叠床过来。”
他伸手到床头准备按呼叫铃，关昀野却忽而开口：“不用添床。”
“你可以和我睡一起。”
喻江夏下意识看了眼病床，这倒不是普通病房狭窄的单人床。这张床从宽度上估算大概有一米五的样子，勉强是张双人床没错，可……
关昀野掀开被子一角，喻江夏视线望去，瞬间就瞥见他腰上缠绕好几圈的绷带。
医生再三叮嘱过，除了每天早晚两次换药，其他时候一定不能碰到伤口。而喻江夏多少知道自己睡着之后的睡相有多放肆难看，万一动作幅度过大扯到了关昀野的伤，那他该有多自责内疚。
于是喻江夏坚定地摇头拒绝，按下呼叫铃。
住院部二十四小时都有医生护士值班，没过几分钟，成套的折叠床兼被子枕头就被送了来。喻江夏眼睫眨了两下，忽然有了个小主意。
他在护士姐姐离开之后，推动折叠床，把边沿和关昀野的病床对齐重合。
这样一来，喻江夏既能和关昀野靠的很近，又由于两张床高度不同，他不会睡着睡着一脚跨在关昀野的腰上，弄伤弄疼他。
喻江夏摆弄完之后满意地拍了拍手掌，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晚安，昀野哥哥。”喻江夏侧躺着，轻笑闭上了眼。
关昀野同样回应他：“晚安。”
VIP病房的门窗隔音效果很好，可喻江夏却觉得空气流动的环境噪音反而比家里更喧闹。他从侧躺翻身换成仰面正躺，又从仰躺翻身换成脸朝下的趴躺。
奇怪，分明困得要命，可偏偏却睡不着这是为什么？
喻江夏第不知多少次翻身，这回是面朝关昀野的方向，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再度落到面前男人的脸上。
医院统一的蓝白条文病服穿在他身上，并不显得邋遢，反而因为宽松挂在双肩，有种说不出的休闲感。喻江夏看见没有用发胶定形的乌黑浓密头发遮在关昀野小半边额角，同样细密的睫毛则被淡光投影出阴影垂落眼睑。
借着水色月光，他不由开始数起关昀野的睫毛根数。
……右边眼睛大约有一百四十四根上睑睫毛，六十八根下睑睫毛。至于左边眼睛，由于朝着枕侧，月光照不清晰，喻江夏只能作罢。
他本来以为数睫毛和数绵羊数饺子一样，能够帮助睡眠，可这一轮数完，自己但没打一个哈欠，反而比刚才更清醒了，脑子里残存的困意也散去大半。
没办法，于是目光便又从关昀野的眼睛向下挪动，缓慢游移到高挺的鼻梁、内收的鼻翼……
关昀野精致完美的五官挑不出半点瑕疵，尤其是那两片嘴唇，盈而不丰，单是用眼睛看着就能想象出它的软，让人忍不住就想要噙住淡色，碾磨亲吻。
而喻江夏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心想，反正是自己的男朋友，趁他睡着时候做些图谋不轨的事……这能算什么图谋不轨。
喻江夏侧边肩膀在折叠床上动了动，朝关昀野那边移动，然后上半身坐起来，慢慢俯身向下，蜻蜓点水般在关昀野的嘴唇若有似无碰了一小下。像是偷腥的猫儿，吃了一口鱼还砸吧两下嘴，格外娇憨可爱。
他偷吃完了就想溜，但喻江夏怎么也没想到，关昀野和他一样没睡着。
闭着眼睛的人在心底偷笑，猫儿都主动送上门来了，哪有再放他逃跑的道理。
关昀野伤在腰部，手臂的劲儿却还在，他上臂突然抬起往前一捞，轻而易举就把喻江夏压回了原处。两人嘴唇相贴，关昀野反被动为主动，在喻江夏震惊的呜呜声中，撬开他的牙关。
这才是真正的接吻。
被逮了个正着的偷腥猫儿睁大眼睛瞪他，表情写满错愕，显然是一点也没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