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半截身体
吧嗒!吧嗒!
下面的石阶传来奇怪的声响。我们的心弦紧绷起来,阿木他们也举起手里的武器。
不管石阶上冒出什么鬼东西,阿木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开火,将那鬼东西轰得稀巴烂。
“别开枪!”猪头忽然说道:“好像是石教授!”
朦胧的黑暗中,我们惊诧地看见,两个人一前一后从石阶下面爬上来。
前面一人是个光头,满脸血迹斑斑,但我一眼就认出,此人正是这支蛇组的带头人,秃鹰。
原本凶悍冷酷的秃鹰,此时竟变得如此狼狈,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后面一人是石教授,他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都已经碎裂了,其模样比秃鹰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惊慌失措地沿着石阶往上爬,拼命地爬,像是石阶下面有什么东西在追逐他们。
黑暗的石阶上,两个人一前一后这样爬上来,给人一种相当诡异的感觉。
我们心生疑惑,他们刚才在下面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秃鹰抬头看见我们,混沌的眼神里竟生出一丝期望,他竭力伸长手臂,大声呼救:“救救我……快救救我……”
猪头一个箭步冲下石阶,我喊了声“小心”他也充耳未闻。
我心中诧异,猪头这是干嘛?他该不会真的冒着生命危险去救秃鹰吧?
秃鹰看着猪头,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他满以为猪头是来救他的。
可惜他错了,猪头不仅没有救他,反而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破口大骂道:“去死吧!”
秃鹰的眼神闪过一丝愤怒,他只来得及嚎了一嗓子,便顺着石阶骨碌碌滚了下去。
很快,下面一层浮屠塔里便响起秃鹰凄厉的惨叫声:“啊——”
秃鹰的叫声相当可怕,我们的后背都止不住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蛇组跟我们是死敌,所以我并不觉得猪头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农夫与蛇的故事我们从小就听,我们不会傻到会去救一条毒蛇,等我们把秃鹰救上来,估计他的枪口又会对准我们了。
“石教授!我来救你!”
猪头把秃鹰踹下去以后,伸手抓着石教授的胳膊,将石教授拖了上来。
当石教授被拖上来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一股森冷的寒意从脚底板升起,然后迅速传遍全身。
我狠狠打了个哆嗦,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
这是……这是什么情况?
石阶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长长血痕,石教授浑身血肉模糊,最可怕的是他只剩下上半截身体,下半身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啃噬掉了,几乎是腰部以下的身体都没有了,还有血淋淋的肠子拖在地上,也不知道他是怎样坚持到现在的。
“老石!老石!!”
猪头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称呼也从“石教授”变为“老石”。
石教授受伤极重,就算现在马上抢救,估计也很难救活,更别说我们现在还在楼兰妖塔里面,根本不具备任何医疗条件。
“纱布!快给我纱布!”
猪头大声吼叫着,那模样让人感到一阵阵心酸。
其实看见石教授此刻的样子,我们的心里也很难受。
虽然我只跟石教授见过一次面,但打从内心深处来说,我是非常敬重石教授的。
老天爷呀,石教授这样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你要对他如此残忍?
阿木递给猪头两包医用纱布,猪头慌乱地拆开袋子,抓起纱布按在石教授的伤口上。
“还有没有?还有没有纱布?”猪头嚎啕大叫,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我们红着眼眶摇了摇头,所有的纱布都给猪头了,而且我们的心里都很清楚,石教授受伤这么重,就算再来十包医用纱布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鲜血很快就把纱布浸湿透了,石教授的嘴里涌出血沫子,他突然紧紧抓住猪头的手腕,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断断续续吐出一句话:“别……下去……千万……别下去……”
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石教授便再也说不出话了。
石教授神情僵硬,两只眼睛圆睁着,死状凄惨。
我们谁也不会想到,这个为了罗布泊奉献一生的男人,最后竟然会以这种凄惨的方式死在罗布泊。
这一切都得怪罪于蛇组,如果不是蛇组掳走了石教授,如果石教授这一路跟着我们,也许他还不会死。
猪头颤巍巍伸出手,替石教授合上眼皮,他抱着石教授逐渐冰冷的尸体,良久不语。
我虽然不能完全体会猪头与石教授之间的那种感情,但我知道在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里,或多或少都有一两个这样的朋友,也许彼此很久都不会见面,也许彼此也很少嘘寒问暖,但是无论相隔多远,无论相隔多长时间,再见面亦是最好的兄弟。
有人说:“男人是最长情的动物!”
这话一点也不假,女人之间的感情相当脆弱,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疾风骤雨,好的时候是闺蜜,翻脸的时候是死敌。但是男人之间的感情却很绵长,有些兄弟,有些情谊,是可以延续一辈子的。
而猪头和石教授之间,就是这样的一种情谊。
猪头平日里给我们一种老油条,嘻嘻哈哈,老不正经的感觉,所以我这也是头一次见到猪头如此悲痛的表情。
我们无从知晓猪头和石教授之间到底发生过怎样的事情,但我知道,他们也曾一起邀月对饮,也曾一起嬉笑怒骂。而自此以后,面前的酒碗却始终有一只空缺,月夜之下,身旁也从此少了一个人影。
我看了一眼黑咕隆咚的石阶,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下面一层浮屠塔里究竟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石教授和蛇组的成员为何会死得如此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