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别怕，我们回家
夜深，一个黑影趁着乌云淡月之际爬上了万家的高墙，轻轻一跳，没成想惊到了正在墙角小解的万小柱。
“别叫，小心宰了你。”姜小五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巴，压着嗓音警告道。
万小柱怕死，赶紧闭嘴，瞅着黑衣人只露出的眼睛，觉得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到底是怎么个眼熟。
突然闻到一股鱼腥味，万小柱灵光一动，拨开她的手喊到：“姜小五，你是姜小五，你好大的胆子啊，竟敢夜闯万府，来——”
姜小五怎么会给他喊出来的机会，一个手刀砍在了他的后脖颈上，万小柱哎呦一声疼的差点掉出眼泪。
“干嘛呀，下手这么狠。”
姜小五有些发窘，心道这万小柱的皮怕是太厚，可未等再补上一手刀，眼前这个巨型小山竟白眼一翻轰然歪倒了。
哗啦一声响，瞬时砸起一滩泥浆。
咦～～姜小五皱皱鼻子消失在了树丛后面。
万府很大，按理说万小柱出没的地方，应当会找到姜小四才对，可是姜小五每个房间都摸进去看了，竟连个人影也没瞧见。会去哪呢？正纳闷，闻听东院有些动静。
姜小五刚躲过几个巡逻的小厮，迎面两个老妈子端着个木盆走来。她闪身藏到草丛里，那两个老妈子在她不远处站着聊了起来。
“你看见了吗？”其中一个问。
“你也看见了？”
两人神秘的左看看右看看，这才拉着彼此的手小声说了起来。
“太吓人了，那架势我只在东市屠宰场看见过，可是屠宰场再残忍，绑的也是些畜生，这可活生生是个人啊。”
“屠宰场是人绑畜生，这里是畜生绑人。姑娘好惨，刚刚我偷偷瞧了一眼，吓了一跳，哪里还有白日刚入门时的样貌，像是生生被榨干了似的，两个大眼珠子瞪得老大。”
“也是倒霉催的，偏生之前的姑娘跑了，这才拿她充数，小少爷还不知道吧。”
“知道还了得，不早闹翻了。只可惜了，听说这姑娘今日生辰，小少爷还亲自监督厨房下了碗面......”
话说到这，一个黑影突然从草丛里窜了出来，惊得两人跳了脚。惊呼声中，姜小五闯进了东院.......
姜小五是在一个点满蜡烛的房间里看见姜小四的，枯黄的脸没有一丝血色，一对大眼珠子几乎要爆出眼眶，以一种惊恐的神态直瞪瞪的看着天花板。
如果不是她嘴唇下面那颗黑痣，姜小五如何也不会相信此时被钉在木凳上的姑娘会是她的四姐。
鲜血还在淌着，从地上的木盆满溢到了地上，蜿蜒出道道血路，一直通向四面八方。
“四姐，四姐......”声音哽在喉头，惊喜的是，那张惨白的脸孔竟然在这颤抖的呼唤中有了微弱的动静。
“四姐，”姜小五惊喜上前，颤手去解绳索，又怕手重再次将她弄疼，可是太轻又解不开绳索，一个闪念闪过，她从身上掏出平日杀鱼的匕首，“四姐，你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就带你回家，咱们离开这，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了。”
姜小四惨白的面孔似是用尽所有力气，脖颈青筋暴起，沙哑的声音在喉咙里滚动。
“四姐，你想说什么对不对？”姜小五顺着姜小四冷滞的目光看向里间卧房。
突然，火烛扑闪。
“什么人？”
帐帘后面晃过个人影，而话音未落，姜小五已被人一棍子敲晕在了地上。
“动作利落点。”一副公鸭嗓叫嚷着。
朦胧的视线中，无数双脚在眼前忙活，土灰色的裤脚绑着棕色的绑带，每一脚都结结实实的踩在了那一地绯红之上。就在最后一丝清明也即将消散之时，一抹翡绿映入了眼底.......
不知是不是做了个梦，梦里姜大发在院子里杀猪，猪叫声震得人耳膜生疼。她挣扎着想起来看看，自家的猪早被他卖了换酒，该不是馋疯了偷了谁家的老母猪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可不行，上次偷人家鸡被人找上门后，还没吃够苦头吗？
可是身子太重了，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爹。”
一声尖刻的嗓音差点掀了屋顶，姜小五猛地一个激灵番醒了过来。
“姜小五，你杀了俺爹，俺要杀了你。”万小柱一张面露狰狞的大脸盘子突然怼了上来，姜小五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又差点被他晃悠的再次晕过去。而在这天地震动的视野中，她看到了屋子里横七竖八的乱像，看到了不远处的横尸交叠。以及靠近门口的一具金棕胶着的小山。
小山是万宝良的便便大腹，此时正一片死寂的躺在浅灰色的地面上。
大脑迅速回转，她用力推开万小柱，挣扎着去找姜小四，可是身后却空空如也，甚至连用来绑她的长板凳都没了踪影。
怎么回事？人呢？
怔愣在原地的姜小五本已摇摇欲坠，被从地上爬起来的万小柱一顿摇晃后，更加的脚底发软，头重脚轻。
“姜小五，俺哪点配不上姜小四，知道她生辰，我俺自去厨房做面，为了娶她回家，俺绝食抗议了两天俺爹才点的头。是儿子引狼入室了，爹、娘，俺对不起你们。”万小柱虽个头不高，但壮实的像吃了一头牛，这样一个大小伙子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最后干脆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等等，你先别哭，这些人不是我杀的。”
姜小五急着解释，可是哭成一滩泥的万小柱哪里还能分出精力来听她说什么。
“闭嘴。”姜小五彻底没了耐性，揪起他的衣领大声吼道。万小柱果然收了声，惊恐的看着姜小五，余光瞄向不远处地上的一把匕首，匕首是那把姜小五随身携带用来杀鱼的，此时正明晃晃的躺在血泊中，于万小柱看来就像是在无言昭告着自己的罪行。
“听我说，人不是我杀的，刚刚就在这，我看到我四姐被绑在这里，她的血流了满地，你瞧，”姜小五指着地上的血，“这是四姐的血，我被人打晕之前，他们这些人都好好的。”
万小柱没忍住抽泣了一下，又赶紧憋了回去，他看看地面，又看看姜小五，吸了吸鼻涕：“骗人，明明是他的血。”他指着血迹旁的小厮。
有一半血迹被小厮压在了身下，姜小五用力将尸体翻了个个，就见鲜血还在从脖颈处汩汩而流，奇怪的是，眼睛所见竟没有一丝伤痕，靠近再看，才发现端倪。
可是究竟是什么人做的呢？她突然想起昏迷前看到的那抹翡绿。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搜，一个都不许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