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宋姣可听不得这种扫兴话语。
与其谈论这些令人心里酸胀的东西,Omega更想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她用亲吻制止了许今朝后续的丧气话。
管什么以后,管什么未来,宋姣只想永远留在现在,停住向东奔流的江水,冻结吹动围巾的晚风,让月亮不再落下,太阳不再升起。
这两个月共度的每时每刻,其实都可以作为永恒的终点,为她们画一个圆满的句号。
可现实却很残酷,时间一点一滴走,细沙簌簌往下流,宋姣心中的弦已然被越扯越紧,濒临绷断。
宋姣有次做噩梦,梦见已经失去许今朝后的某天,自己行尸走肉般穿梭在城市里。
灰亮阳光晃得她头晕,汽车鸣笛声让她胃袋翻腾,她看到满街那么多欢笑的行人,没有一个属于自己。
梦中的她头脑发胀,咽喉作痛,漠然从中走过,心想着,又是糟糕的一天。
惊醒后,宋姣紧掐住被单,在黑暗里制止住发声的冲动,侧头去看枕边人。
尽管只能对比出明暗关系,她也隐约看到对方在睡梦中拧紧的眉头。
许今朝的睡颜染着愁绪,不知在梦些什么,是否也是没有自己的将来呢?
宋姣再没闭眼睡下,也没有起床,而是侧躺着看许今朝。
假如对方醒来,这显然会是很惊悚的一幕,可她不愿合上眼睛,也不敢再入梦,她怕再回到黑白灰的城市里,独自继续那种人生。
江风在围巾外刮过,宋姣踮起脚发疯般去亲Alpha,她想把爱人衔在口里,吞入腹中,不让任何谁夺走。
这是方才许今朝想做、却努力克制情感没有施加的痛吻。
小猫咬疼了她嘴唇的皮肤,许今朝却连按在她后脑上掌指的力量都未加重,更未回以凶狠过线的反咬回馈,而是主动低下头,让她不必踮这么辛苦。
不舍得,不舍得。
许今朝被Omega痴缠在这痛且暖的亲吻里,心中茫然想,不舍得让她也疼,不舍得和她分开。
来自爱人的纵容与温柔,却让宋姣沉进甜与苦的深海中。
她的眼眶胀痛发酸,几乎就要流泪了,却拼命忍住,不叫泪水落下。
她终于停止发狂,在交织的呼吸间,一下下轻亲被自己咬出深痕的嘴唇,把难过与后悔咽下,又颤抖去贴Alpha脸颊,勾住对方脖颈的指尖也在小羊皮手套中发颤。
她听到许今朝说:“姣姣,别怕。”
这是最了解她,最包容她的女人。
宋姣不想跟许今朝分开,她们还有一个月,她却已经觉得日子要过不下去了。
两人在夜风里站了许久,许今朝把宋姣的围巾重新拉起,仔细遮在鼻尖下,才将自己解下用以挡风的围巾收回,让浮光的江面与远处公路重新出现在视野里。
许今朝缠起围巾,刚放下手就被宋姣牵住,她们继续沿着堤坝前行。
苍江长到好像永远走不到尽头,许今朝隐约觉得面颊在从外里透冷了,轻声对宋姣说:“我们回去吧。”
折返的路总感觉比来时要长,耗费更多时间,可等遥远看到停在堤坝边的车,就仿佛立刻开始缩地成寸,没多久到了车边。
两个人上车,把越刮越厉的晚风隔绝在外,丝绒似的漆黑夜空中悬挂着弯月,月色明亮,今夜看不到星星。
许今朝摘下帽子,在车中暖了会儿,把围巾和手套摘掉。
她听到宋姣说:“我想让你永久标记我。”
这话叫许今朝吃了一惊,立刻扭头看她。
Omega还没解掉颈间围巾,从上车后她似乎就在发呆,把毛线帽拿在手中,隔着手套无意识摆来弄去。
宋姣也看向她:“许今朝,我――”
话说到一半,宋姣就停住了,她在许今朝脸上看到坚决的不赞同。
当然如此,永久标记以目前医疗技术是很难洗掉的。
一旦Omega被永久标记,抑制剂将再难对她生效,这意味着假如Alpha不能及时在结合热发作期间给予Omega信息素安抚,后者就要自己忍受痛苦了。
许今朝知道这些,宋姣更知道这些。
但她刚才莫名疯狂想要一个属于许今朝的永恒痕迹,让对方留下些什么给她,她想跟许今朝做永久伴侣,哪怕日后天人相隔,再不能见。
宋姣在许今朝视线中垂下眼睫,低落地开口自嘲:“我大概是快疯了。”
说完这句话,她又摇头:“不提这些。”
片刻沉默后,宋姣摘掉围巾,侧探过身搭住Alpha后颈,提出新要求:“亲亲我。”
这无疑是轻易就会被满足的请求,她已经搂住女友肩颈,只需要许今朝再靠近一点点就好。
许今朝没让她失望,俯身低头,温热的吻落在宋姣嘴唇上。
窗外是黑夜与冷风,她们在昏黄感应灯下取暖,躲藏进寂静的一方小天地里,不去管外头一切风霜刀剑,也假装这份安宁没有尽头。
许今朝低声道:“我们回家去。”
宋姣已经从早先的怅惘难过中脱出,她觉得郁兰说得没错,亲吻产生的大量激素能够压倒坏情绪,忘记一切。
她捧住许今朝脸颊:“我要你跟我求婚,我想要红玫瑰和戒指。”
她与[许今朝]的婚姻只有形式,没有感情,来自[许今朝]的钻戒像套在宋姣颈间的铁环,冰冷锁住她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