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爷爷离开了
苏欣到达春柳市的时候天还没亮，车站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完全没有因为是黑夜而安静下来。车站前已经有好多出租车在排队等待乘客，打车的人也很多，还好，五分钟不到苏欣就打到出租车了，她连忙叫师傅赶快到医院。
苏欣下车就往医院里面跑，师傅在后面喊了一句，“哎，还没给钱呢！”。苏欣跑出好几步又回身道歉，“不好意思，太着急了”。
在路上的时候，温言给苏欣发过微信，告诉她具体在哪？苏欣进了医院开始打听，手术室位置，等她到了门口的时候，见温言和奶奶一起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两人都低着头。
“奶奶”苏欣见到奶奶的一瞬间，眼泪就止不住了，老太太头发几乎都白了，她假期结束回学校的时候奶奶还没这样。脸色蜡黄，眉毛也已经很淡，颤抖向她伸出了手。
“欣欣，你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别哭了，孩子。”
苏欣抬头问温言“温哥哥，爷爷怎么样了？”
“手术还在进行，刚刚医生出来让签个字，又进去了。”温言看着苏欣的样子，这孩子才20岁的年龄，还是很小啊，就要经历这些，谁都会受不了的。
“欣欣，医生还在手术，我们不要大声喧哗。我们只能等。”
苏欣朝温言点了点头，“谢谢你，温哥哥。”
“你说的什么话，田叔和田婶就和我自己的父母一样，坐吧。”
苏欣握着奶奶的手，默默的和她坐在了一起，温言说的对，除了等待她们毫无办法。
大约又过了十多分钟，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三个人一下子围了上去，奶奶突然站起来一着急差点没滑倒，苏欣范进扶着她。
“脑出血手术成功，但病人能不能醒过来我们也不敢保证，如果明天病人能醒过来，就是有希望的，如果没有醒，就请家属做好准备吧。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说完，苏欣捂住自己的嘴，没有哭出声，奶奶微微弯下腰，“谢谢医生，你们受累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您老人家保重。”医生也向奶奶点了点头，说完就走了。
温言看了一眼苏欣，让她扶好奶奶去坐下，他快步追上了那名医生，“您好，我是病人的儿子，还想问问我爸爸到底怎么样了？您尽管说不要紧，我也是学医的，我知道您尽力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了他五秒钟左右，微微叹了口气，“病人脑出血已经很严重，虽然手术做完了，但结果真的不好说，就像我刚刚说的，看明天的苏醒情况。”
“那醒过来的几率又有多大呢？”
“我个人认为，即使醒过来神志也很难恢复，何况醒过来的几率也很低。当初我们也是争取了家属的意见才手术的。病人病灶部位很大，就看老天的造化了。”
温言听出来了，田老爷子很难好了，他失魂落魄的点了点头，“活着的人还得继续生活，照顾好老人吧。”
医生看待生老病死毕竟多了，对这些事虽然也很难接受但劝慰病人估计绝不是一次两次了，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温言无声的点了点头，回去了。
爷爷这时候也被推了出来，苏欣马上站起来要过去，可奶奶动作慢，她得兼顾着奶奶，爷爷的面容只是在她面前定住了一瞬。温言连忙过去看老爷子。
爷爷周身插满了管子，由几个护士推着，“家属离开一点，不要大声喧哗，病人要送到重症监护室，你们今夜最好留人看护。”边推病床边走。
“欣欣，这没有地方住，要不你和奶奶去医院就近的小旅馆住一宿吧，又情况我马上通知你。”“不不，我得在这，小言，我哪也不去。”奶奶坚决不走，苏欣也不想让奶奶离开，爷爷和奶奶的感情好，看爷爷的情况，万一有个什么情况，奶奶不在身边，她会受不了的，还不如都在这守着吧。
“欣欣，那我去租个陪护床，轮流眯一会，重症监护室是不让家属陪护的，我们只好在外面坚持一下了。”
“嗯，谢谢温哥哥。你们俩还没吃饭，买点吃的吧，不吃饭怎么行啊。”
“是，欣欣说的对，田姨，多少吃一口，您不能倒下。我去买点吃的。”温言说着看了苏欣一眼就出去了。
苏欣扶着奶奶去了icu的病房。
过了一会，温言也回来了。支上床让奶奶靠一会。苏欣递给奶奶一碗小米粥，奶奶摇摇头，“吃不下，欣欣你们吃吧。”
苏欣又把粥放到桌子上，拧开一瓶水递给奶奶，田奶奶嘴唇都是干的，眼睛浑浊，眼神迷离，接过苏欣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小口。
苏欣看着奶奶的样子，想着病房里的爷爷，他一定很孤单吧。如果自己能早点赚钱，爷爷奶奶是不是就会想火车上的那位老爷爷一样，儿孙满堂，颐养天年了。他们养了自己的女儿又要养她，可她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
三个人默不作声，偶尔会看见有护士从重症监护室里面出来，气氛压抑极了。
温言不知道怎么劝他们俩个，苏欣也不知道如何和奶奶说话的时候，突然重症监护室的门开了，护士急匆匆的走出来，三人一下子知道，出事了。“怎么了？里面的病人是我爷爷，请问他怎样了？”
“出了什么事吗？”温言和苏欣一同冲过去问护士，奶奶扶着床头的手抖的厉害。
护士没有理他们，高声喊，“快叫王医生。快叫王医生。”温言知道刚才的主刀医生就是王医生，他心里咯噔一下，肯定是田爷爷出事了。
很快王医生就来了，他们也要进去，别护士隔在了外面。
见不得里面的情况，三个人心急如焚。一会，王医生出来了，“进去看看吧。”
他说着话的语气，三个人都明白了，苏欣和奶奶愣住那没动，温言微微碰了她一下手肘。苏欣觉得病房的那扇门像一张血盆大口，好像一下子就能把她吃了是的，好像只要他们进了这扇门，爷爷就真的和他们告别，再也回不来了。
“欣欣，扶奶奶进去吧。田姨，您年龄大了，别激动。”
苏欣突然缓过神来，她扶着奶奶一步步进了那扇门的后面。见到周身插满管子的爷爷，爷爷仍然没有醒，只是机器上的数字在证明着他还有口气在。
“老头子，老头子。”奶奶在他耳边叫他。苏欣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掉下来。
“老头子，你睁眼看看我啊。”奶奶并没有空，只是伸出那只枯瘦的手握着爷爷的插满针头的手。这是她一辈子的伴侣啊，就这样躺在这，一动不动。
也许冥冥之中只有天意吧，也许这就是回光返照，爷爷竟然微微动了动眼皮，然后很慢很慢的睁开了眼睛，奶奶忙问，“老头子，我在这呢，你醒了，我陪你呢。”
爷爷还带着氧气罩，他没张嘴只是睁眼看着奶奶，又看了看旁边的苏欣，突然他朝奶奶笑了笑，握着奶奶的那只手微微用力了一下，但很快就是一瞬间又松开了。爷爷闭上了眼睛。旁边的机器马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时候，苏欣觉得自己就像个机器人，“家属让开，进行抢救。”周围人的声音好像从好远好远的地方传进耳朵，旁边奶奶的哭声若隐若现，实时抖动的肩膀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温言扶着奶奶把她也拉开了距离。
过了一会，又像是过了好久，医生和护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他们摇了摇头。苏欣知道，爷爷告别了这个世界。
奶奶扑到爷爷身上哭起来，那哭声是她有生以来听到奶奶哭的最伤心的一次，在后来爷爷的追悼会上奶奶也再没哭过。她不停的叫着爷爷，苏欣也扑过去，拉着奶奶，她知道爷爷走了，她必须坚强起来。她还有奶奶需要照顾。
她望着爷爷的遗容，安详的样子，哭的很大声，仿佛想把自己心中所有的情感都宣泄出来，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了，又好像眼泪不属于她的，她只是在心里难过，她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坚强，还要照顾奶奶，她年龄大了，经受不住这些，她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欣欣，爷爷已经走了，听话。”苏欣和奶奶眼见着他们推走爷爷，两个人抑制不住的追过去，可有个男人抱住她。“欣欣，欣欣。”
方晋下了车拼了命的往医院赶，还是没见到田老爷子最后一面，他进来的时候，老爷子都已经咽气了，奶奶哭的险些晕过去，苏欣扑在爷爷身上就是不松手。他过去把她抱住，和温言一起让他们把老爷子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