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第222章霁风月闻言，面上的惬意在瞬间荡然无存，手中的酒盏一颤，竟是洒出些许酒来，他眉头微拧，轻声重复了一遍：“东家？”

掌柜恭声道：“是啊，您手中有咱们商行的令牌可不就是咱们的东家吗？”

话音一落，四周就静谧得只剩下楼下的嘈杂声，还有窗外风雪的凌厉声。

掌柜屏息看着这位从未谋面的东家，竟从他的脸上瞧出些许的悲哀，掌柜的有些摸不清头脑，为何东家会有此表情呢？

“东家……”掌柜犹豫地开了口，却见眼前的人微垂下双眸，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缓声道：“我并非商行的东家。”

“啊？”掌柜和店小二齐齐愣住，东家这唱的是哪出？

眼前的人浓密睫毛微动，一瞬间就将眼底的一抹苍凉迅速掩下，纤长手指拽紧玉佩，半晌，厉声道：“这里没有东家，也不会有东家。你与我不过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罢了。可记住了？”

“是是。”二人齐齐应下，见霁风月摆手示意，二人又极其有眼色地悄悄退下。

厢房内窗户紧闭，房内的熏香静静燃着，不浓不腻，沁人心肺。

霁风月轻阖了双目，就着软垫靠着，半晌他冷笑了一声，眼底竟隐有水光浮现，“这就是你当日不说的原因吗？是想让我后悔，愧疚吗？可惜你算错了……”

*

虽说是下雪天，但是玉城街道上仍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玉城酒楼内，伙计们都吆喝着，挨桌伺候着，忙得脱不开身。掌柜因为霁风月拒不承认是商行东家，心中郁郁，有些烦躁地拨着面前的算盘珠子，门口一抹黛色身影带着车轮滚动的声音缓缓停在酒楼外，淡雅的药香如缕如带地飘进来。

店小二刚想上前招呼，就听得酒楼二楼上有人轻呵一声，众人抬眸之际，蓦地就呆住了。

玉城酒楼是玉城内数一数二的客栈，往来的食客非富即贵，自问达官贵人见得多了，可也从未见过这般美艳的女子。她的美不似寻常女子般的娇柔，恰是柔中带着凌厉，一身灰衣更是衬得她清冷无双，叫人一眼便不忍直视。掌柜知道灰衣女子是与霁风月一同前来的，因此不敢怠慢，忙笑了笑，绕过柜子迎上去：“凌姑娘，请问有何吩咐？”

巫铃皱了皱眉，有些不习惯这称呼，顿了一下才道：“掌柜的，有你这么对待东家的吗？你让我们在后院空等了一个多时辰，到底是什么意思？”

掌柜尴尬地笑笑，目光落在她身后的玉清和霁风月身上，没有说话。

玉清见状，一想便知玉佩令牌之事是假，掌柜的不过是碍于情面不好拆穿，一步错步步错，今日的计划怕是行不通了，他虽心中郁闷，面上却是不显，温声解释道：“今日之事都怪我轻信他人胡言，一听凌姑娘刚入城正在寻人，又见她身带玉佩便误以为是你们东家，便将她带来此地，因而叨扰了掌柜，实在是对不住了！”

“哪里，哪里。您也是好意。”掌柜看了一眼霁风月，不自在地搓搓手。

“那在下就不打扰掌柜做生意了，先行一步。”

“公子好走。您慢走。”掌柜躬身将霁风月一行人送至门外，正巧与门外抬眸看着酒楼牌匾的女子碰了个正着。

门外的女子坐在轮椅上，身形消瘦，戴着蒙纱斗笠，看不清是何模样，身侧的男子一袭鸦青常服，手举着二十八骨油纸伞替女子挡去风雪，此刻正垂眸看着身侧的女子。

巫铃犀利的目光扫过门口二人，目光触及女子盖着厚厚毛毯的双腿一愣，继而略蹙了眉，低声道：“原来是个瘸子。”

她的话音才落，便闻得一个强健有力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大喝道：“你在胡说什么！”

巫铃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一抬眼就瞧见那撑伞的男子正怒目盯着自己，她撇了撇嘴，不在意道：“本来就是还不许别人说实话了？”

“你……”

“玉郎”轮椅上的女子突然开口道，“听说，街角拐弯处好像有在卖青梅羹，味道一绝，咱们去试试吧。”

“好。”既是她开口了，他哪里有不应的道理。男子警告般地瞪了一眼巫铃，当即推了轮椅往拐角处走去。

自女子一开口，巫铃便处于呆愣之中，等她回过神来，就看到面前身影已动，逐渐消失在茫茫大雪中，她忙抬了步子，正准备追上时，却看到玉清和霁风月正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脚步不由一顿，掩饰道：“楼主，玉清公子，咱们不回府吗？”

“哦？原来巫铃姑娘是急着回府呀？”玉清眸光犀利，嘴角上却挂了一丝笑意，开玩笑般说道：“我还以为是准备找那二人算账呢。”

巫铃勉强笑道：“我与他们素不相识，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来算账一说？只不过是巫铃看着天气阴沉，想来再过一会儿或有雨雪才会急着回府罢了。”

玉清笑了笑，算是接受了她的说法，转头对霁风月道：“巫姑娘说的不无道理，我们回吧。”

谁知，霁风月却摇了摇头道，“这玉城我已有十几年未再踏入，如今难得出来一趟，我想四处转转。”

“这……我陪你一同？”

“不必，我想一人走走。”霁风月笑着拒绝了。

“那好吧。”玉清只得点头应下，随即不放心道：“一切小心。”

“嗯。”

巫铃看着霁风月的身影渐行渐远，见是与那女子截然相反的方向的，微微松了一口气，忽而听一旁负手而立的玉清开了口：“你在紧张什么？”

“你怎知我在紧张楼主？”

巫铃脱口问了，才自知失言，正欲解释，玉清却蓦地抬步往前，轻声低语：“走吧，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