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第163章“哈。”霁风月坐直了身子，眼中是了然，更是不屑，“什么都做得到？犹记得当年的失约以及最近调解巫铃与裴明五之事，这两件事中，不管是哪一件，都是你亲口应下，亲手揽下，但是哪一件事情你做到了？权力一直都在你的手中，你想两全可以，但是你一直在模棱两可。既然不敢承担，就不该轻率出面！”

“人的能力责任有限，有多少能力承担多少事情，无法彻底了解自己的人，最后就是成为害人的杀人凶手。连这一点觉悟都没有，你是如何敢继续信誓旦旦做出保证呢？别人要你这样无法兑现的承诺又有什么用？”

说完，霁风月微吐出一口闷在心口的浊气，他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明明自己只想随意将她打发了，却又在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她，总是能轻易挑起自己的心绪，让自己失控。

这样的情形对他来说并不是好事。

他摆了摆手，不愿意再和她多说，只道：“我乏了，你走吧。”

凌飞霜张了张口，见霁风月面带疲惫之色，只得将口中的话咽下，只问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你觉得走山路好还是官道好？”

霁风月这几日也在思考着是该走官道还是山路，直至今日才确定下走官道，听到这问题不由脱口而出道：“自然是官道。”

凌飞霜点点头，唇角微勾，假装没看到霁风月脸上明显的懊恼之色，转身准备离去。

“等一下。”霁风月的视线落在桌上的金桂之上，开口说道：“后山那株桂花树是我的私物，往后不得前去采摘。”

“啊？”凌飞霜习惯性摸了摸脸颊，有些窘迫。她看那株桂花长在峭壁上，还以为是野生的呢。

“要不，我下次赔你一株？”

霁风月冷哼了一声，嘲讽道：“说得出也要能做到才好。”

“我做得到！”凌飞霜坚定道，“你之前说的也没错，或许我不够好，经常犹豫、迷茫，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对还是不对，看起来软弱而且优柔寡断，但我在努力改变，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做到的！”

她说得坚决诚恳，霁风月看她这番模样，眸光微闪，反倒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所幸凌飞霜也不是要他有所回应，只道了声“早点休息。”就匆匆离开了，只留下一室桂花香。

“咳咳咳……”清幽阁楼的书架内传出几声咳嗽，随着咳嗽声，书架缓缓移动，从暗室中走出一名鹤发老者。

他在暗室中，将霁风月与凌飞霜之间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他浑浊的眼珠看着眼前姿容秀雅的年轻人，陈述道：“你变了，以前的你善察人意，却不曾刺激、攻击别人的内心。”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霁风月动作优雅地躺回在美人榻上，看了一眼老者，“对我来说，以前，过了便过了。不需要怀念，只要舍弃就好。一个人若是在沉浸太多的回忆中，只会阻碍自己的前进脚步。”

他视线落在金桂上，又道：“刚刚那人就是最好的例子。”时光已迁，天真不改！

老者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眼中是看透尘世中一切的淡然：“天下万变，江湖沉浮。她能紧守着初心不改已是赢了这天下间大部分的人，又何来阻碍？”

霁风月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

老者见他不欲多谈，也就不再多言，转移话题道：“今日，老朽前来除了看望你之外，还准备向你辞行。”

“你要去哪里？”霁风月一怔，询问道。

“回故乡。”

“我记得，你也是小云村出来的。”

“是。”

霁风月微阖双眼，神色淡淡，“十五年那场瘟疫爆发，官府命人将小云村烧得一干二净，小云村自此不复存在。你回去做什么？”

“人老了，总会想落叶归根。”

“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我派人护送你回去吧。”

“不用。”

“那……就祝你一路顺风了。”

“多谢，大少爷。”老者恭敬地拜了一拜，霁风月双眼微阖，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老者躬身退下，直至门口处才站直了身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恍然大悟，问道：“刚刚那位姑娘是否就是当年小云村那个小姑娘？”

房内之人并未回答。

老者见状，心中肯定了七八分，他想了想，忍不住又道：“她是个好姑娘。大少爷莫要如此狠心对她。”

狠心吗？房内的霁风月睁开了双眼，会狠心说明还有心，但是，他还有心吗？

他的心从十五年前就没了，他让它消失不见了。

现在，在他眼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不去利用，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不被他放弃，只要有利益的驱使。

他愿意和对方有交谈来往，那是因为对方还有价值。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