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胡金林

胡主任原名胡金林，他自小就在这个小山村里长大。而胡家就是这小山村里最特殊的一家，对于年幼的胡金林来说，胡家在这个小村里边势力是他无所无法想象的。从胡金林记事开始。他就知道这村里人对胡家人的尊重。好像不管什么事。无论是打架，还是有人吵嘴，即便是家里老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要胡家人出现，这些事儿似乎都不是事儿了。胡家对这个小小的村子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掌控。

胡金林年幼的时候，已经是解放初期了。而胡家这种特殊的影响力，让这个小小的村子似乎抵抗住了外界所有的风风雨雨，无论是什么运动，无论是什么主义，好像都无法对这个小山村产生任何的影响。但与此同时，也让这个小村子丧失了所有发展的机会。他们仿佛是被胡家的一个罩子给罩住了，永远停留在这个时期，只是偶尔的为了应对外人的异样目光。他们会小小的变动一下，仅此而已。

其实胡家人从来没有受过任何仗势欺人的事情，至少在表面上来是这样。胡家人所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行医。谁有头疼脑热了，是有哪里不舒服了，只要去一趟胡家，带上一点点自认为值钱的东西。当然，有钱是最好的。胡家人就会帮忙看病，而且手到病除。

而胡金林小时候就在这种氛围中长大，他从小就被爷爷逼着背医书，只要背错哪怕一个字，就会被藤条重重的打手心，他从小就是被打着长起来的。

他的父亲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因为他也是这么长起来的。而女人在胡家的地位非常之低，别说是他的母亲，就连他的祖母，在家族里都没有任何发言权，整个胡家就是一个，非常强大的父权社会。

胡金林记得小的时候，家里是有爸爸，有叔叔，叔叔也有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儿子。叔叔的孩子也跟他一起被爷爷教育着背医书，他背的不好，挨打的次数比胡金林多的多。后来叔叔就不见了，叔叔的孩子也不见了，只剩下了爸爸和自己，没有人提起他们。好像没有人记得他们，这个家族里似乎从来没有过那个小小的家庭。

胡金林记得他曾经问自己的爷爷，但是手心里却挨了重重的一下。他又去问自己的爸爸，爸爸没有打他，告诉他以后再也不许提起这件事。胡金林去找母亲，母亲听到他这么说，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捂住他的嘴，用惊恐的声音告诉他，以后再也不能提起这件事了。从那以后，胡金林就再也不敢提了。时间久了，好像他的叔叔、他的婶婶和叔叔的孩子，从来没有在胡家这个家庭里出现过。

18岁那年，爷爷去世了，但是却没有举行葬礼。他记得爷爷死的那天晚上月亮很亮。自己的父亲用一块儿非常精致的麻布，把爷爷的尸体裹了，然后用绳子栓好，背在了自己背上，趁着夜色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胡家的医馆照常开业。似乎每个人都知道，爷爷已经死了，但似乎每个人又都不在乎。胡家在这个村子里做的任何事情，别人好像都无法插嘴。

又过了半年，胡金林的父亲突然叫他一起上山。本来他以为是上山采药，所以并没有多想，跟着父亲就出了村。可是出了村儿以后走的方向却跟采药的方向不一样，他们向另外一个山梁爬去。爬了一阵子，父亲来到了一块巨大的岩石背后，喊他一起搭手。父子两人把一块山石挪开，山石后面露出一个小小的缝隙。父亲在前，他在后，父子两人顺着缝隙爬了进去。这一路上胡金林也没有问，父亲也没有说。胡金林知道，就算他问，父亲也不会说，等到他应该知道的时候，他自然会知道。

艰难的爬了十多分钟，两个人从洞里钻了出去。眼前是一个硕大的山洞。山洞里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在最最中间的位置的地面上。画着一个巨大的八卦符阵。直到此时，胡金林的父亲才告诉他，这里是胡家的秘密核心所在。

胡金林还不大明白想要提问，但是父亲制止了他。手里举着灯，带着他一步一步的在这洞里走着，告诉他所有位置的应用来源，别的还好说，当他们走到一个小小的洞里的时候，眼前的景象把胡金林吓到了：洞里堆着密密麻麻的人骨，一层又一层。最上面的那副人骨，胡金林是认得的，那是他的爷爷。因为他记得爷爷之前摔断过腿。采药的时候从山上摔了下来，整根小腿骨都断掉了。是实实在在的摔成了两截儿。也是那件事开始，他的爷爷身体开始不如意，一天不如一天，老人家索性不再上山采药，而是每天都在盯着他背医书。而眼前这具尸骨上小腿位置有个明显的骨瘤，那正是断腿之后重新愈合好的痕迹。

父亲告诉胡金林，不要为此惊讶，以后自己死了，胡金林也要把自己背到这里来。让他自己慢慢的腐烂，变成一具枯骨。以后胡金林死了，也要躺在这里，慢慢腐烂成一具枯骨。而胡金林指着旁边的那几具幼小的尸骨问，这是怎么回事？

父亲告诉他胡家的秘密之一是需要人祭。而祭祀物品最好的就是流着胡家血脉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胡家每代都要至少生两个男孩儿。选资质高的那个留下。资质低的，就要被送洞中变成祭品。说到这里，父亲指着另外一具尸体问胡金林，你知道他是谁吗？胡金林凑过去看了看，那也是是一具少年的尸骨，从骨骼的长度和发育程度来判断。应该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因为自己所知道的十几岁的消失不见的孩子，只有自己叔叔的儿子。而那个孩子消失的时候，已经是十五六岁了，远比这幅骨骼发育的更好。而且他记得叔叔的儿子小时候也摔伤过。虽然不严重，但是骨头受过伤，但这幅骨骼的骨头非常完整。除了头上有一处裂痕之外，并没有受伤的痕迹。而头上的伤痕，也许正是他致死的原因。父亲看着一脸迷惑的胡金林微微叹了口气，对他说道。这是你的哥哥。

胡金林一脸震惊，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哥哥。而且这孩子死的时候应该已经十岁了。那时候自己多大？他为什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父亲轻声说道。那时候胡金林刚刚三岁，哥哥已经九岁了。他哥哥小时候得了一场病，脑子被烧糊涂了。所以万般不舍之下，他们放弃了哥哥，把他送进了山洞，成为了祭品。一开始他也非常不忍心。但这毕竟是胡家的传统，是守护秘密的代价。久而久之心里也就不想了。

胡金林此时是崩溃的，他大声的质问父亲，到底什么秘密能够让胡家做出这种事情来？父亲杀儿子，哥哥杀弟弟。弟弟害哥哥。同样的秘密，值得这样的互相残杀。父亲并没有生气，伸手指了指洞穴的深处那个八卦符阵。一字一句的说，胡家守的是天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胡家这些人的性命，只是胡家人在意。老天爷怎么会在意？而且如果没有胡家的付出，没有胡家所掌握的天道，胡家在村子里怎么能掌握如此资源？另外，不要以为胡家只是这小小山村里的这么一户人家而已。实际上的胡家比他想象的更大，如果把现在的胡家想象成一颗小小的松子，那么真正的胡家是一颗参天大树。上有叶，下有根。单单树干可能就会比这松子的百倍千倍还要粗大。胡家的势力是胡金林现在想象不到的。而接下来他就要一点一点的告诉胡金林，胡家真正的秘密。

这事儿要从当年那个道士说起。其实当年道士和本地胡家的先人本就是一伙儿的，他们只是在外人面前假装不认识。其实早在数年前就已经是师徒关系了。那个道士同样是胡家人，他是胡家的一个分支。而他的任务就是要找到更适合开祭坛的地方。胡家在全国各地有大大小小的百十个祭坛，每一个祭坛都有一户人家来守护，而之所以能够经营起这么大的事情，起源要追溯到当年的明朝。

很具体的起源已经不可考，但就是那个时候，胡家的先祖意外的发现了可以利用一种八卦符阵来求医治病，占卜未来。但是八卦符阵总是时灵时不灵，所以先祖认为也许是不够虔诚，总是需要一点祭品，于是他尝试了各种各样的祭品。最终，他发现流着胡家血脉的后人，最好的祭品。看着自己身边的几个儿子，先祖忍了又忍，决定还是先要开枝散叶，否则儿子孙子都被自己杀了，自己掌握着天道有什么用？

于是他教给自己的儿子如何使用这个八卦符阵。然后命令他们跑到远远的地方去开枝散叶，去不断发展壮大胡家。除了每年一次的家族聚会，众人一般并不见面，都是各自发展。先祖的几个儿子都很有出息。毕竟有了神奇的八卦符阵相助，做任何事情都想插上双翼一般，他们有远超旁人的扶持

经商的，赚了大钱。在小山村里的。几乎要做成了土皇帝。但也有想要在官场发展的。一心一意的要往是皇帝身边儿跑，似乎也得偿所愿了。这样让先祖有了一个想法。如果真的能够成为国师，那岂不是保守秘密的最好的方法吗？

但天不遂人愿，到了先祖孙子那一辈，终于有一个人爬到了当时二品大员的位置。虽然还没有官至一品，但已经是皇帝身边的近人。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朝中大臣，很多事情都要来问他一句，听听他的意见。此人在朝廷中的位置无人可及，眼看着距离先祖所说的国师还差一步之遥。可就在这时，宫中异变突起。皇帝的弟弟带兵入宫，杀死了皇帝，自己当了天子，就在他入宫之前，他先带人杀死了先祖的孙子。然后将人头挂在宫门之上，说他妖言惑众，算的根本就是一塌糊涂。这事儿让所有人都有苦说不出，毕竟胡家人依靠的是符阵。总不能大事小事都要去算一算。碰上这种突发情况，真的是只能自认倒霉。

但这件事情也算是给先祖提了个醒儿，宫廷之事瞬息万变，自己毕竟不是真神仙，不是什么事情都能事先预料到的。所以胡家想要活下去，想发展下去，就得老老实实的大隐隐于市。不能太过张扬，不能太过暴露自己。否则的话，一个人丢了性命事小，真牵扯到了要灭九族的罪过，那胡家想留点儿根儿都难。

于是已经一百二十多岁的先祖召集起了自己那几个快一百岁的儿子和一群六七十岁的孙子，开了个正儿八经的家族大会。他告诉众人，可以为官，但不许做大官。可以经商，但不许做豪富。总之，要学会藏拙。当大人物固然可喜，但也要承担最大的风险。胡家人最好老老实实的，做一个明面上的普通百姓，暗地里的皇帝老儿。始终要学会把自己隐藏起来，胡家能够存续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不重要。

此时的胡家人已经完全把先祖当成一个老神仙来看待了，他说的话远比皇帝的圣旨要重要的多。于是胡家人再次散布到全国。且随着朝代不断的变迁，自己也发生了不断的变化。但是胡家的几个传统却一直延续着。比如一定要多生，只有儿子才能继承这份秘密。从小就要学会医术，不为别的，就为固定自己的一个身份特征。同时也是为了识字。到了18岁的时候，才可以真正的接触到胡家的秘密。

每一辈的胡家人都要选出至少一个去做极品。开始的时候，这个家规是公开的，但却由此引发了下一代小辈中的互相残杀。后来这个家规变成了隐秘，谁都不再提起。一切都由当时的族长来进行决定。到了这个阶段，各地的胡家人基本就是自己发展自己的了。虽然已经有了上百个分支，但彼此之间都不怎么熟悉。能够维系这个大家族的只有每十年一次的祭祖仪式。到了那个时候，全国各地的胡家族长就会回到当年先祖所在的小村子，对着一棵大树进行祭拜。据说先祖的遗体就封存了那颗大树之中，那是真正的神仙棺椁。

知道了这一切秘密的胡金林沉默了。他知道父亲没有必要骗自己，他也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爷爷，父亲在村子里受尊敬的程度。甚至就连他自己，他都非常清楚别人是怎么对他的。这一切都是胡家的秘密所带来的。或者说是自己的哥哥，自己的叔叔，还有叔叔的孩子的死所带来的。现在如果让他放弃，他能够做到吗？他可能真的舍不得放弃。

接下来，胡金林开始跟着父亲学习胡家八卦符阵的应用，其中并没有多少秘密。八卦符阵确实能够预示一些事情，但总是似是而非需要人在从中解读。而经过近千年的发展，胡家早已有了如何解读这些迹象的一套思路或者说经验。他们有一本册子，这个册子就隐藏在他们每天都要背诵的医书之中。根据八卦的卦象和医书的提点，很容易猜出来接下来会如何发生事情和又该如何应对。

至于给人看病，完全就是捎带手的事情。而看病本身也是胡家掩藏身份以及骗钱的一个方式。没错儿，就是骗钱。在学医的过程中，胡家人也同样学会了制毒。他们发明了很多独特的独门毒药，以及很隐秘的下毒手法。胡家人会时不时制造出一两个疑难病症，这种情况并不致命，它会让人变得虚弱和癫狂。

其他无论什么大夫都诊断不出来。而只要胡家人出手诊治，那必定药到病除。一开始可能有人会不不相信，但久而久之，口碑流传出去。胡家人大慈大悲、悬壶济世、妙手回春的形象便瞬间树立了起来。人们会不惜一切代价的请胡家去为人看病救命。可是谁又能知道这一切的根源都是胡家人自己制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