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一家人
曲非直极少说“他娘的”这种口头语,如此不常有的用词加上夸张的语气,让我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他,他此刻如同一个傻子一样张着嘴瞪着眼,脑袋向后倾斜了几乎有五六十度。我顺着他的角度抬头看去,只见在距离我们差不多十米高度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像锅一样但是半透明的东西,这玩意周围有十几根锁链连在山壁上,保证它能凌空悬浮。仔细看去,除了固定铁链的地方之外,整体似乎都是用水晶之类的稀有矿石雕刻而成,里面装着一个看不清形状的物体,这漫天红光就是从那物体中发出,然后透过这水晶“锅底”映照在整个洞里,把一片空间都照的通红。“没有发现通电的痕迹,说不定是陨石,应该有辐射性。”片刻之间,曲非直给出了结论。
但身后的蒙面人没有让我们俩再多讨论的机会,用一种颇为粗暴的方式直接我们俩“簇拥”上了祭坛。此时的祭坛上站满了人,但中间一块空着,那三位爷站在正中间,在他们的面前,摆着两张空置的石床。
见我们俩上了祭坛,那位三爷笑眯眯的走了上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们几眼,随后伸手拍了拍我肩膀:“小伙子,很好很好,再等一会,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这怎么回事?哎~~”还没等我把话说完,两个蒙面人就站到了我的身前,弯腰搂住我的腿就往后掀,我的身子往后一倒,直接躺在了另一个蒙面人的怀里,他们三个就这么配合无间的把我抬起来放在了石床上。我扭头一看,旁边的曲非直也是同等待遇,三个人架一起,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和能力。
但我看曲非直也就是看了这么一眼,一双手就迅速且有力的伸过来把我的脑袋扶正,旁边还有人摁住我的双脚,随后几个蒙面人簇拥上来把我的衣服脱了个精光。紧接着又有人凑到跟前,这倒不是蒙面人了,而是个面无表情的中年人,他手里端着一个小盆,用刷子蘸了盆里的液体,在我身上极为均匀的刷洗着,他的动作很慢且颇有耐心,就像在他手底下的不是个大活人,而是个剥洗干净上架待烤的牛羊一般。我不敢再多想,只能转移注意力,开始关注他涂在我身上的液体,这东西略有一些黏稠,还有一股淡淡的松香味传入鼻腔,除此之外再也没什么特点,以我的见识也实在判断不出这是什么。等他涂完之后,另外有几个人凑了过来,手里拿着四指来宽网眼极密的纱布,开始往我身上一层压一层的缠,除了口鼻眼睛给我留了孔洞之外,其余部位全都被缠了起来,连手指都是一根根的分开缠好。等他们缠完,之前那中年人又凑了过来,依然是那个小盆,依然是那把刷子,继续往我身上刷那种黏稠的液体,从头顶到脚底无一遗漏,等他密密实实的刷了一遍之后,另外几个人又过来给我裹纱布。
如此重复三次之后,我的身体已经“胖”了一圈,外面全是被裹得密密麻麻的纱布,那纱布缠的之紧之密,除了还可以通过预留出来的口鼻位置的小孔呼吸到一丝空气之外,我连根脚趾都没法活动。而那涂在身上的液体此时似乎也开始发挥效力了,慢慢的的往我皮肤下面渗,堵住了每一个毛孔,让我开始感觉憋闷难受,一股股的热气在体内乱窜且无法宣泄,只能极力的张大嘴巴和鼻孔,用尽一切力气去吐出热气吸入凉风。可即便如此也是于事无补,那种无法形容的难受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的冲击着我,让我开始头晕目眩。
我用力瞪大眼睛通过那只有指头粗细的小孔看出去,半空中那颗血红色的“太阳”此时显得格外刺眼,我知道就在我的身边,那几个为我缠纱布的人已经开始在制作塞子了,等他们制作完成,用那塞子堵住我的口鼻和眼睛,然后再刷上一层那种黏稠液体,那我就该彻底跟这个世界告别了。
在殡仪馆呆久了,加上又跟在夏老头身边这么长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其实我对死亡已经看的很淡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谁都会有这么个归宿,既然躲不掉,那何不豁达一点?可我没想到自己会死的这么痛苦,被生生的憋死在这么个壳子里。
等一下!壳子?这两个字犹如一道闪电在我脑海中掠过,壳子、纱布、液体,这些元素组合起来,像极了当初古埃及人制作木乃伊的过程啊!可制作木乃伊是一个复杂且漫长的过程,只有法老那种身份尊贵的人才能享用,而我明显不是,他们这个过程也比制作木乃伊的过程简化了太多。那这个是什么?人俑?傀儡?
对!就是人俑或者傀儡这样的东西!比如那些蒙面人,他们具备常人所没有的力量、耐力和抗击打能力,这绝不是锻炼或者护甲所能产生的效果,没准他们就是傀儡!我想明白了这一点,可惜却为时过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用纱布做的塞子堵住了眼前的小孔,隔绝了我的最后一丝光亮。
凭着仅剩的感觉,我知道他们给我身体的外面套上了一个外壳,随后身边开始响起模模糊糊的声音,这声音听不真切,但能让我隔着三层纱布还能听见,可见其之洪亮,而且音律节奏颇为规律,感觉像是周围的人在齐颂某种经文。但我此时已经想不了这么多了,只是觉得身体越来越麻木,感觉在一点点的消逝,最终,眼前的黑暗侵入了身体,让我沉没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眼前开始出现了一丝亮光,这种感觉让我亢奋异常,但又有一些担忧,这到底是有人来救我了,还是死后的感觉?思来想去找不到答案,而眼前的亮光却越来越强,我索性把心一横,猛的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一片亮到刺眼的白,上下左右全都是明晃晃的白,白的甚至有些恐怖。我下意识的转了转头,抬了抬手,每个关节都很流畅,之前密密麻麻的纱布带来的那种束缚感已经完全没有了。低头看看身上,之前被撕坏的衣服完好无损的套在身上,仿佛之前的经历都是虚幻的。而且这地方很静,极度的安静,哪怕是我的软底运动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都极为清晰,甚至还有隐隐的回声,这让我更加坚信自己已经死了,而这就是死后要来的地方。
漫无目的的转了一会,这白色的空间似乎无边无际,我的心里不由得有些慌乱,死都死了,倒也没什么可怕,可如果在这种地方孤零零的呆上无数个岁月,那可是比死可怕的多。正在此时,突然有一阵闷闷的响声传来,初时很微弱,慢慢的越来越大,我循声看去,一个黑点出现在视线之中,而且随着声音的变大,那黑点也在慢慢变大。此时我已经顾不上其他了,根本不去想那黑点是否意味着危险,而是玩命的向着那个方向飞奔,而那黑点也发现了我,也同时向我快速移动。很快,我发现了那是个人!接着,我发现那个人是曲非直!
等两个人实实在在的拥抱在一起,我心里才舒服了好多,用力的拍着他的后背,那种踏实的感觉根本没法用语言来形容,而平时言语不多的曲非直这会哭的稀里哗啦,根本都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久,曲非直才止住了哭声,哽咽着问我:“师兄,咱俩是不是死了啊?”
我苦笑:“这我哪知道,我也没死过啊,实在没什么经验可以传授。”
曲非直顿了一下,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对我说道:“刚才我往这边跑的时候,好像看到了有个像是大门的地方,咱要不要过去看看?不管是死是活,咱也不能就一直在这呆着啊。”
“有个门?”我愣了一下,随即对他的建议表示赞成:“好!那赶紧去看看!”
说完之后,两个人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向着曲非直指点的方向走去。果不其然,走了没多久之后,就看见一条隐隐约约的黑线,等距离越来越近了,黑线开始变得清晰起来,旁边还有几条黑线呈m形展开,毫无疑问,那确实一道门!
终于站在了这扇通体白色只有极细的黑色门缝的大门面前,我和曲非直对视一眼,两人都不再迟疑,把双手放在门上同时发力,沉重的石门毫无声息的缓缓打开,在能容一人通过的时候,我们俩放下了手臂,对视一眼之后,我率先迈步走了进去。
一步迈入,眼前景色瞬间转换,这地方竟然是一个山洞!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光线把这山洞映的有些光亮,能隐约看到山壁上有一个个排列规整的拳头大小的孔洞,这让我心里有些疑惑,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我之前来过这地方。曲非直更是直接低声说道:“师兄,这地方我们是不是来过~~”
正在这时,一个很像老人咳嗽的声音突然从左手边一侧响起,我抬手打断了曲非直的话音,弯腰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蹑手蹑脚的往左边慢慢走去。绕过一个小弯,一个石洞出现在眼前,中间桌子上的一支牛油大蜡把整个洞中照的一片明亮,也把那个背对着我们俩正在忙碌的人的轮廓映照的一清二楚。
虽然只是背影和轮廓,但多年的相处还是让我认出了他的身份,不由得手上力气一松,石块摔在了地上,骨碌碌的滚了出去。这声音也惊动了那个人,他猛的一回头,随即脸上表情十分惊讶的问道:“你们俩怎么跑这来了?还有,你们怎么变成了这样?!”
我和曲非直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同时噗通跪倒,曲非直直接冲着夏老头哭诉:“师父,您看看我们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死了啊?”
夏老头皱着眉头看了我们俩几眼,迅即脸色大变,伸出左右手抄起我们俩的胳膊就往之前来的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着急的说道:“快走快走!快点回去!晚了可就真的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