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黑白相间之地
等我们俩在石凳上坐定，夏老头抬手一指曲非直：“小子，我问你一句话：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会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或者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其它物体，而能量的总量保持不变。这句话对不对？”曲非直当时就一愣，但毕竟是有博士学位在身的人，这种基本问题还是迅速做出了回答：“对，这是能量守恒定律～～虽然有一些前提你没说，但单就这句话本身来说确实是没错的。”
“可以啊，没想到您老人家还懂这个。”我冲着夏老头一竖大拇指。
“少来这一套，光知道拍马屁！”夏老头白了我一眼，虽然翻白眼外带吐槽，但老家伙那种洋洋自得的感觉却一点没少：“别以为我老人家就是个老封建老迷信，咱也是知道学习进步的。”
曲非直有点不合时宜的打断了夏老头良好的自我感觉，把话题拉回了正轨：“可是，这个跟我们现在经历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夏老头略微沉吟了一下，对我和曲非直抛出了第二个问题：“既然能量守恒，那人的思想意识算不算能量？能不能守恒？”
“这个～～应该算能量吧～～”曲非直挠着头看我，我直接歪过头不理他，一个博士都纠结的问题过来问我？我才不上这个套呢。
其实夏老头也没指望我们俩能回答，在得到曲非直有点犹豫的肯定答复的下一刻，他便自顾自的说道：“人体内的每一块骨骼都能量出它的尺寸，每一滴血液都能称出它的重量，甚至血管、筋络都能一根根的摆出来，这些东西组合起来就是一个完整的人体。但你们见过哪个科学家把这一堆玩意攥在一起就弄出个人来的吗？没有吧，就是因为没有意识，没有灵魂，那就不能称为一个人，只能叫人体。同样，那些没胳膊没腿的残疾人，动过手术切过什么器官的病人，他们的肢体和器官不完整，难道就能说他们不是人了？他们还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只是某些方面不健全而已。那从这个方面来说，这看不见摸不着的灵魂，才是一个人最重要的组成，没有胳膊可以是人，没有大腿也可以是人，但没了意识，那就算也可以叫做人，但医学上得叫植物人或者脑死亡吧？”
老家伙很少这么长篇累牍的说一大堆话，但此时这一长串说的我和曲非直连连点头，虽然不能说他所言十分正确，但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我主动从桌上拿起茶壶给他倒了杯茶，夏老头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喉咙，接着说道：“你们可以叫这玩意是灵魂、魂魄、意识都行，但就是这最重要的灵魂，现在却根本没法解释。别说解释了，就连它从哪里来，人死后又去了哪里，这些最基本的都搞不清楚。你们可以说人死之后意识就消散了，但根据那个什么守恒定律，消散只是转变了一种存在形式，那它变成了什么呢？又是由什么变化而来的呢？这些是不是都是问题？还都是解释不了的问题。除了人之外，动物也有意识啊，别说人了，就连动物的意识是怎么来的也说不清楚啊。”
这番话说出来之后，别说是我，就连曲非直都不吭声了，我合计要是小法医胡丽丽在这，说不定还能反驳几句，可目前单凭我们俩是没戏了，只能随便老家伙发挥。
见我们俩都不吭声，夏老头又一次洋洋自得起来，声音都提高了几度，他接着说道：“当然，我说这些不是为了显摆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这里面的什么原因、道理，一点都不知道。但我不知道原理没关系啊，我知道大概怎么回事就可以了。”说到这里，他用脚踢了踢我，问道：“我说开山大弟子，记得我说过咱酒镇是个什么特殊地方吗？”
我连忙点头：“记得，您说过，酒镇是龙脉穴眼所在，天地生气汇聚于此。但物极必反、阴阳相吸，龙脉穴眼同时也是吸引阴气的特殊地点。”
“嗯，还不错。”夏老头点点头，难得冲我笑了笑：“其实有个更深层次的事情我一直没跟你们说，虽然层次深，但道理却很简单，黑白两色掺杂起来是个灰，那阴阳二气混在一起呢？”
“是，是混沌！”我不由得脱口而出。
夏老头冲我点头：“今天我开山大弟子表现真不错，你说的没错，就是混沌。既然知道了点，那就继续说下去。”
我略微沉了一下，开口说道：“原文应该是《易传》这本书里提到的，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定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在宋代的时候，又有人增补了无极生太极这么个说法，虽然各种说法略有差池，但大体意思都就是天地万物，从无到有的这么一个过程。而从古至今的典籍中，一提到太极八卦这些，都少不了最中间也是最核心的那一对伴生的阴阳鱼，黑白相间寓意阴阳相融，也象征着当初无一物又孕万物的无极，也就是混沌。”
我说到这里的时候，曲非直也反应了过来，连忙接口道：“那这个不是跟现在主流的宇宙大爆炸学说很像么？那个大概意思就是宇宙从一个奇点爆炸产生，然后才有了正负电子、各种能量等等。”
夏老头笑着打断他：“主流也好，非主流也好，有时候科学和玄学其实就是一线之隔。你说现在拿个手机给美国打电话，当时就能听见声音看见人，可你怎么听见怎么看见的？科学家说是什么磁场啊电磁波之类的，也能用设备测出来，可有谁真真正正的见过这场那波的？当年没发明电话的时候，可没人知道有这玩意，没人知道没人解释就是不存在吗？这个态度可不太科学。”
我见他又有点想跑题，赶紧又把话题拉回来：“老爷子，科学不科学的咱放一边，继续说那个深层次的事情吧，刚才说到混沌了，混沌以后呢？”
夏老头看了我一眼，把话题带了回来：“如果我把生说成白色，把死说成黑色，这个你们应该都没意见。那么黑白相间的灰色是什么？不用你们回答，我来替你们说，这就是生死之间的那个地带，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但它确实存在，人死之后，血液骨骼肌肉慢慢腐烂，可以说是由白到黑的这么一个过程，然后经过种种吸收、组合，重新变白，也就是成了一个婴儿，而那个魂魄，也就是意识，则进入了灰色的地带，成了无法认知的物质，等一个婴儿成型之后，它会被婴儿所发出的特殊的信号所吸引，然后就融入其中，赋予了婴儿以魂魄，从此这个婴儿就真正的有了意识。当然了，魂魄也是必须要依存肉体存活，离开肉体之后，它一秒钟都无法存活下去。”
他这番理论把我都听傻了，曲非直这会倒是反应了过来，在一边连连点头：“这个在理论上来讲是说得通的，当一些固定组合出现的时候，确实可能产生某种信号，从而吸引到某些特定粒子的出现。量子纠缠现象就跟这个很像，虽然这个例子不太贴切，但确实挺接近的。”
曲非直的各种专业术语听的我头疼，但夏老头的意思说的确实很明白，我深吸了一口气，把老家伙没说的那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了：“按照您老人家的意思，我们这酒镇不仅仅是龙脉穴眼所在，还是您说的那灰色地带所处？”
夏老头不在嘻嘻哈哈了，眼睛盯着我，微微的点了两下头：“你说酒镇不算错，但我要再给你精确一下，那灰色的所在，就是我们身处的这处地穴。”
“你说灰色地带也好，还是什么能量形式也罢，具体的我们不去说，就单说这个地穴，这里是龙脉穴眼附近阴气最重的地方，黑白相间就成了所谓的灰色地带。死去的人的魂魄在这里停留、消散，然后去到另一个地方重新凝结，等候召唤。”夏老头的表情从来没有如此严肃过，他的声音也从来没有如此低沉过：“在这整个过程中，你没法用任何知识去解释，说出来也不会有任何人会相信，也没法用画笔之类的东西把它描绘出来。身处其间，自己更像一个旁观者，看着那一个个灵魂来到面前，慢慢的消散而去，那种感觉真的没法形容。”
我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问道：“那上次我们俩出现的地方～～～”
夏老头很快的答道：“那就算是个通道吧，我上次知道你们不会死，也是因为人的灵魂不可能在那个地方还保持原本的状态。而迅速把你们俩送回去，也是因为担心你们的形态没法维持太久，在外面时间长了反到会受到损害。”
“那群人这么对我们又是什么意思呢？”我不又追问到。
夏老头苦笑了一下：“他们肯定用了某种秘法，能让你们的魂魄受损但又不会伤及生命，就像你们说的，那些傀儡就像傻子一样听话，不怕疼不怕累，但又的的确确是活人，甚至具备比普通人更强的运动能力，这应该就是秘法起到的作用了。”
“那轮回转世呢？他们说可以通过换体来实现长生的。”我直接把夏老头当成了《十万个为什么》来用，把之前存疑的地方一口气都问了出来。
听了这个问题，老家伙的眉头皱了起来，字斟句酌的说道：“理论上来说可以实现，就是在魂魄离体之后做一个引导，让它不会消散，然后跨过消散那一步，直接进入到另一个已经成形的人体内。不过这个只存在于理论上，我不清楚到底怎么操作的。另外就是这种秘法十分残忍，因为要把被换体之人的灵魂生生的剥离出来，失去肉体的灵魂无法存活，那就等于就是直接剥夺了另一个人的生命，。”
“有没有可能是那块奇异的石头？”曲非直念念不忘那块石头。
夏老头摇摇头：“我不知道，没有亲眼见过，也没有亲身体验过，我没法下这个结论。”
“那我们再去一趟吧！把那倒霉石头给他砸了！”曲非直虽然身兼两大博士学位，但办事风格还是那么的耿直，或者说粗暴。
夏老头笑着摆手：“傻孩子，石头也好，木头也罢，那只不过是让你看到的一种形式而已。不要去管那些，我之所以把你们俩带到这里，就是准备在这里来个反其道而行之，釜底抽薪的从根上把问题解决了。”
“您的意思是，直接从魂魄入手？”我猛地回头，直勾勾的盯着夏老头问道。老家伙点点头，笑而不语。可我的情绪有瞬间低落下来：“问题是，我们俩之前已经仔细研究过了，之前那个地方已经根本进不去了，您老人家办法再高，没法施展也是屠龙之术啊。”
“好家伙，还学会用屠龙之术这种成语了。”夏老头的声调重新变的促狭起来：“傻小子，既然能让你们来，那就能让你们成了事！”说罢，他起身站起，率先向着一条通道走去，边走边说：“跟着过来吧，让你们看看酒镇，不，是这世间最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