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源头

现在很多人过生日习惯过公历，也就是公元纪年的生日，这个简单好记，一串数字解决全部问题。但还有一种纪元方法，是按照中国古代的天干地支纪年方式而来的所谓农历，我们所谓的生辰八字也是由此而来，在术数推演之中，也都是要按照这个农历纪年方式来进行推算。而这其中又分阴阳术数，出生之年月日甚至包括时辰都为阴数的，即为全阴之命，虽然从概率学角度来说这个不算什么，但在一些方士眼中，全阴之命为大不吉。我虽然还不知道悬济真人这伙人搞的换体借命的根本是什么，但我清楚一件事情，他们必须都得选全阴之命的人来“换体”，但这种人其实并不好找，除了生辰八字之外，还得性别年龄等等全都符合才行，这不是超市里买菜，一大筐随便挑，这个不行换那个，毕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而且还有个人意愿需要遵从。

但那都是一个正常人的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换个角度呢？悬济真人这些人明显已经不是正常人了，说生死看淡也好，说拿着人命不当回事也罢，如果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考虑他们要做的事情，那注定得不到结果。要想解决问题，那就得用他们的思路去思考。那我就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如果他们真的有这么一个地方“圈养”了这么一群人呢？也就是说，他们人为的去干预生育，强行“制造”出一批全阴命的婴儿，然后把这些孩子圈养起来，以供他们所用。而我们只要能找到这个地方，就可以从根源上切断他们的恶行。

胡丽丽和曲非直被我这个想法震惊的面无血色，我说完之后就静静地看着他们俩，我能理解他们俩，他们并非没有想到源头这个思路，而是没有想过人性如此之恶。

停了一会，胡丽丽率先冷静了下来，她冲我点点头：“你说的对，这个情况很有可能存在。尤其是准备给你换体的那个，如果不是编造的话，他的履历堪称完美，完美的就像一个被圈养的宠物。”

“说的没错，他毕竟是生活在一个小镇上，不可能完全不跟外界接触。不过如果这么扩展开来说，他生活的那个镇子会不会也有问题？”一旦接受了设定，曲非直的脑洞更加的天马行空和不可思议。

我沉吟了一下答道：“很难说，一个镇子不算小了，只要周围人刻意，想藏一个人应该不难。不过你说的这种可能也存在，想想之前的赵家沟。”

听我说出这三个字，曲非直有些恍然大悟了。胡丽丽虽然没有亲身跟我们经历过赵家沟的事情，但事后我没少跟她讲，她也明白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

见他们俩又不吭声了，我做出了最后的决定：“行了，就这么办吧，咱们先将计就计的离开这里，然后一点点的来，想办法把这个小伙子的资料深挖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一旦决定下来，三个人说办就办。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我们就向小道士告辞，说要出门去办事情，这小道士应该也是接到了悬济真人的通知，知道我们要出门，也没多问就恭恭敬敬的送到了山门之外，目送我们上车离开之后才转身离开。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的身影，曲非直突然问我：“师兄，你说这十来岁的小道士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想了想之后答道：“应该不知道，或者说知道一点。”

“那他以后知道真相了，会有那种颠覆三观的感觉吗？”曲非直又问。

我很快的答道：“不会。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一点点的接触这些事情，他内心会一直觉得自己在做的是好事和善事，并不会觉得不好。而且如果他以后没有变成医仙的话，也许一辈子都只是迎接香客、伺候那些来养生休闲的老人，既然接触不到真相，那又有什么颠覆一说呢。”

“你说的也是～～”曲非直轻叹了一声，突然又问道：“那你说，他们内部那个医仙到底是怎么传承的？”

他这个问题把我问住了，我只能苦笑着摇头，但胡丽丽却给出了一个答案：“如果换体术是真的，那这些小道士们，不就是最好的备选吗？”

她这话说的我都感觉心底发凉，不过仔细想想也确实如此，这个道观不就跟我昨天假想的小镇一模一样吗？只不过那个小镇只是存在于我的想象中，而这个道观却是实打实存在的，而且是我们刚刚住过几天的。想到这里，我的冷汗都快下来了，如果胡丽丽说的没错，那此时绝对是逃出生天的感觉！小法医应该也是说完之后才想到自己刚才的判断有多么恐怖，脚下不由得油门深踩，昂贵的轿车在山路上又一次加快了速度。

四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悬济真人地图标注的小镇，这地方叫东乌镇，很有意境的一个名字。从地图上感受不出什么，但下车之后，那种环山傍水的清新感迎面而来，深吸一口气，颇有些通透的感觉。

因为我们价值几百万的豪车在这个县城里实在太过显眼，在酒店暂住一晚之后，我们直接在镇郊找了个小院租下来，一是为了不那么张扬，另外也是为了方便。至于理由，直接把李阳生的借口拿过来用——买地建房，做个休养生息之地。安顿好之后，我们三个人迅速作了分工，我和胡丽丽继续按部就班的去找地雇人，在表面上维持悬济真人的安排，曲非直则去找他的朋友，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查一下这个小镇和那个年轻人的资料。

很快，在两天之后，我和胡丽丽刚把第一块地确定位置之后，曲非直的资料已经汇总的差不多了，尤其是他破开了悬济真人的一个障眼法之后，一切信息开始呈现出来。

所谓障眼法，其实是一个迷惑手法，如果有那么一个我想象中的小镇，那会不会就是这个叫做东乌的小镇？至少曲非直是不信的，他从来不相信运气这种东西，更不相信一个隐秘且谨慎的暗黑组织能这么轻易的让我们深入到核心。于是他先是抽丝剥茧的分析那个“备选”年轻人的资料，发现其中虽然信息详细，但基本没有什么参考价值，这更让他心中有底，再结合之前酒镇的经历和悬济真人十天到半个月的承诺，硬生生的推算出来一个大致范围，然后从这个范围着手，几乎是一点点的分析比对，最后终于在距离我们落脚处四百公里的地方，大山的更深处，翻出来一个神秘的无名小镇。

当这个小镇所有可查信息被他翻找并整理出来之后，甚至连高清卫星照片都被翻出来放在了桌上，其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几乎持平的出生率和死亡率，虽然封闭但极高的人均收入，和收入比起来极低的人口流动，以及更低的教育普及程度，这一切的一切都充满了疑点。这不像是一个山间小镇，更像是一个世外桃源，大部分出生在这里的孩子，不需要上学不需要工作，就可以享受到甚至连城市孩子都要羡慕的生活，吃穿不愁只是最基本的，这小小的镇子上体育设施多的令人发指，运动氛围极为浓郁，人人都体格健壮人高马大，用曲非直的话来说，这地方简直就像一个大型的体育基地。可仔细查一下，偏偏又没有哪个项目的知名运动员是出自这里的，甚至他们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不出镇子，一生都是在这地方终老。

总而言之，这个无名镇子给我们的印象就是一个字：怪。

随着资料的不断细化，更怪的事情还在不断呈现出来。无名小镇虽然距离不远，但因为处于深山之中，道路崎岖难行，大部分对外的往来都是在山外一个叫明阳县的地方进行，这个明阳县也是周边比较知名的农副产品交易市场。而就在几年前，警方在这里破获了一个大型的人口贩卖团伙，解救了三十多名被拐卖的妇女儿童，将十多个人贩子进行了羁押。可整个事情到此戛然而止，就在警方还在整理统计被拐卖人口资料的时候，十多个人贩子集体自戕了。据说当时的景象极为恐怖，十几个人生生的吊了一排，吓得看守所所长瘫倒在地，因为社会影响不好，这事没有被允许报道，所以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但最蹊跷的还没有结束，所有这些拐卖信息里，一律找不到买家信息，就好像这群人贩子是集体拐带，然后凑在这里现场找买家一样。

当时的警察们受限于技术手段，很多信息不能完整的联系起来，但现在我们借助于曲非直那群狐朋狗友的技术和他极为冷静的分析，可以得出一个大概的结论：这些拐卖的人口，也许就跟那个无名小镇有关，否则它根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的保持人口稳定。

看到这里，胡丽丽已经双手抱肩瑟瑟发抖了，其中暴露出来的残酷和阴狠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我也觉得胸口发闷，这真的是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发现。

也许是连续两天整理这些资料，曲非直已经颇为淡然了，他把笔记本电脑推到一边，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我有个事一直没想明白，悬济真人为什么敢放我们走呢？他就不怕我们跑么？”

“没什么可怕的吧？毕竟他并不知道我们分析出了他的秘密，而且这些事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怕是也不会有人信吧？”我耸了耸肩膀，觉得这个问题有些无谓。

但曲非直的眉头却一直皱着：“我总觉得他一定有什么手段，否则真要是跑了，他们的收入也会受损，没有一个长期稳定的收入，也没法维持这么大的组织啊。”

他的话音刚落，胡丽丽猛然间回头看向了我，语气严肃不容反驳的说道：“我要给你做个体检！全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