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祖灵兽
听了我的问话，卅一姐略微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这话说起来早了，还是我小时候听那胖妈妈吓唬我们时候说的，她说我们要是不好好干活，就扔到山对面去。我不明白山对面是什么意思，于是就找别的大人问，她们告诉我说，之前山头两边都是赵家沟，村民们是环绕着祖灵祠居住的。但后来发生了一场大瘟疫，死的人太多，所以对面的那一片就废弃了。而胖妈妈说要我们扔到山那边去，也就是让我们自生自灭的意思。”说到这里，她略微顿了一下，言语间有了些落寞：“后来胖妈妈不见了，或者应该说她死了之后，就再也没人提起山那边的事情了。不过孩子们偶尔还会偷偷跑过去玩，可也只是在边上转转而已，我也跟着去过，那地方荒山野岭的，几座洞口若隐若现，白天看着就吓人无比，所以没人敢过去。另外就是大人们也突然不提这事了，似乎是上十八家不让讨论了，于是从那时候开始，这山坡另外一边的旧村就仿佛不存在了一样。”我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了。说实话，古今中外历史上因为瘟疫弃村甚至弃城的事例并不罕见，毕竟人命大于天，城没了可以再建，人没了可就真的啥都没了。不过这种弃村之后再也不让提起的事情却是有点让人费解，难不成除了祖灵之外，那村子也成了禁忌？不过这个就没法问卅一姐了，虽然她的思想先进很多，那也只是相对其他村民而已，或者与其说思想先进，还不如说她心里的愤怒占据了主导，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卅一姐就完美的演绎了这句话，为了儿子，她做出了自己最大程度的反抗。想到这里，我心里颇有些敬佩眼前这个女人，甚至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一定要带着卅一姐和她的孩子走出这座大山，让她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正边走边想，猛然间从山洞深处传来一声嘶吼，这吼声经过洞壁的层层反射震的我耳膜发疼，片刻之后，空气中的腥臭味骤然加重，甚至连围在脸上的毛巾都无法阻挡那股刺鼻的味道。
走在队伍最后的曲非直大声吼道：“是不是那玩意醒了？”
我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我实在回答不了，我连“那玩意”是啥都不知道，怎么知道它是睡还是醒？不过这不幸中还有一丝丝的万幸，就是那吼声明显是从身体的一侧而不是正前方传来，说明我们之前制定的绕行策略还是对的，没有一步步的走进祖灵的老窝变成外卖，这让我心里多多少少舒服了一点。但脚下咔嚓作响的碎骨还是让我有些担心，如果这祖灵的活动范围真的不大，那脚下这些碎骨又是怎么来的？
这会那“祖灵”的嘶吼声响个不停，真的就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巨兽，不过它这种反应倒是让我们放松了不少，至少它只能在这里瞎叫唤，而不是突然冲到我们面前来张开血盆大口吃人，听几声叫唤总强过送命不是？心里这么想着，我的脚步甚至还变得轻松了几分。
就在我兴冲冲往前走的时候，突然间听到有几声破空声传来，这个声音夹杂在那祖灵的嘶吼声中几不可闻，如果不是两声嘶吼声中有一个小小的停顿，我决然发现不了。着破空中呼啸而来，分明是有极尖利的物品以极高的速度飞射而来，我下意识的蹲下身子躲避，与此同时高声喊道：“蹲下！都蹲下！”
身后的母子三人和曲非直几乎毫不迟疑的蹲了下来，就在下一刻，在我刚才站立位置的石壁突然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响，有什么东西撞在石壁上碎裂开来，随即有碎片打在了我挡着脸的胳膊上，火辣辣的疼得厉害。
“快走吧！”我瞬间明白了脚下的碎骨因何而来，这祖灵竟然有如此喷射碎骨的攻击方式，简直骇人听闻，而且我胳膊上的伤口灼烧感不断，这分明是有酸性物质腐蚀带来的结果，这玩意真的是太可怕了。
此时的五个人已经顾不上用雨衣遮挡了，曲非直弯腰背起卅一姐的大儿子，低头猫腰往前就蹿，我也把卅一姐的二儿子扛了起来，左手举着背包，右手扣住孩子的腰，也不管他舒服不舒服了，跑吧。
即便我们反应及时，但脚下的路也并不好走，无数的碎骨走起来极为不痛快，虽然不怎么扎脚，但那种有如走在粗砺沙地中的感觉非常难受，几乎是一步一陷，根本走不快。而与我们相对应的，那黑暗中破空飞来的骨头则越来越密也越来越准，它们如同子弹一般射在距离我们不远的石壁上，然后炸成碎片甚至是粉末，看这飞来的速度，只要挨上一下，那就得留在这洞里再也走不了了。
道路难行加上眼前一片漆黑，难免忙中生乱。在忙乱的奔跑中，我无意间踩到了一块完整的头盖骨，这玩意滴溜滑，一脚下去根本不容得我有任何反应，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幸亏我下意识的手上一紧，没把肩上的孩子扔出去。我这一倒，身后的曲非直和卅一姐也没刹住，直接绊在了对我的身上，，五个人瞬间摔成了一团。这要是平时摔一下可能也没啥，但问题是这会空中碎骨横飞，多停这片刻没准就是杀身之祸。
我心里正慌的时候，几根碎骨已经射到了我的脚边，吓得我连忙缩腿，同时不顾地面碎骨，手脚并用的往后挪。但这解决不了问题，碎骨飞来的速度远比我想象的快，破空声再响的时候，已经是直奔我面门而来了。慌乱之间，我一下把背后的双肩包卸了下来，举在面前挡着。也是运气使然，我刚把双肩包举起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就嘭的一下撞了上来，在那一瞬间，我几乎觉得那碎骨会破包而出打在我的脸上，也幸亏我包里还有习惯性常备的绳子，靠着那一捆分量不轻的绳子，终于算是暂时挡了下来。
此刻曲非直已经把卅一姐母子三人摁趴在地上，他自己爬到我身边，冲我喊道：“这样不是办法，咱搏一下吧？”
我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我们距离对面那片废弃崖居至少还有几百米要走，可现在洞里漆黑一片，行路艰难，这怪物却能凭借声音和气味辨明方向，还能用碎骨远程攻击，如果再这么走下去，怕是没法活着走完这几百米了，所以如果我们俩真的玩命拼一下，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想到这里，我趴低身体迅速问道：“说说怎么办。”
曲非直答道：“它只能远程攻击，说明本身移动有问题，要么动不了，要么就是很慢。所以我想咱俩分两个方向冲，分散它的注意力后趁机接近，靠近了就有办法了。”
“靠近了再想办法？是不是草率了点？”我对曲非直的说法有点无语。
“那你有好办法吗？”曲非直气呼呼的回问道。
我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是啊，都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哪来的办法呢？
既然如此，我和曲非直也就不再多说，先想办法接近然后再见机行事吧。于是两人间隔十米左右，分别举着自己的背包做盾，用跪爬的姿势向着碎骨飞来的方向接近。虽说这个动作不怎么雅观，地上的碎骨扎的手掌和膝盖也是生疼，但却真的安全，那东西似乎没法把碎骨打这么低，我们越是靠前，越能感觉到那股力量有一种从下往上的改变，等爬行十多米之后，我的背包已经快要顶到头上了。
不过这倒是不用担心卅一姐母子了，这恐怖巨兽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我和曲非直的身上，除了自己头顶上时不时的沉一下之外，远处曲非直那边也是砰砰声不断，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我们俩的背包能不能顶得住，或者说我的背包能不能顶得住。曲非直那个背包没话说，本身就是防割布的，加上他那背包里什么稀奇古怪玩意都有，算得上是个复合盾牌了，但我这个背包里除了里面有一大捆绳子算个保障之外，其余的还真不好说如何，不敢说完全就是靠运气往前挪吧，可也差不了多少，至少我已经感觉到有几根骨头戳到头皮上了。
我和曲非直顶着漫天飞“骨”生生的爬了十多分钟，随着一声巨大的咕咚声，那飞射的骨头停了下来，也不知道是那祖灵巨兽累了还是体型庞大到无法射击近在咫尺的目标，反正是没动静了。此刻我的手掌上有股凉凉的水浸感觉，明显是已经爬到了水边，我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曲非直，他刚好打开手电筒在观察自己的手掌，借着他那不算亮的光线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曲非直之前说的没错，眼前确实是一片漆黑的水潭，而且范围还不小，这会水波荡漾不停，看来之前那祖灵巨兽确实是隐入了水中。不过说实话，这水是真算不上干净，水面上浮着白色的泡沫，腥臭味久久不散，再想想那些遍地的白骨，实在是有点恶心。
我和曲非直凑在了一起研究下一步怎么办，现在卅一姐母子应该已经走出去有段距离了，而这怪兽又不出来，我们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耗下去。曲非直的意思是直接来个干脆的，现在要是走了，搞不好就容易被偷袭了，既然来都来了，直接玩个大的的了。我想了想表示同意，估计夏老头让我们来这里的主要目标也是这玩意，既然如此，那就索性搞一下！
见我也没意见，曲非直弯腰捡起几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用力向水潭中间掷去，一块块的石头落入水中，发出哗啦的声响，同时把已经渐渐平静的水面撕破。连扔了七八块石头之后，曲非直停了下来，手里攥着工兵铲和我并肩站在一起，两个人借助着强光手电的帮助，一起凝视着水面。
平静了一会之后，水面突然开始波动，黑黝黝的水潭如同煮沸了一般开始不停的涌动着，又过了片刻，一个巨大的身影突然破水而出。看着这高近十米，足有两三米粗细且黑亮的巨兽身体，我和曲非直惊的面面相觑：这玩意难道就是赵家沟的祖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