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服软 - 黄泉驿站 - 李狗嗨SEAN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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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服软

虽然赵三甲面色不善,但他并不敢违抗族长赵一丙的命令,当下转身从茶几上端起一个盘子递给到我的手里。我接过来一看,里面放着十来根黑乎乎的东西,这玩意尺寸不大,差不多一根手指长短,但比手指略宽且又薄又硬,表面还有一条条的纹路。我端详了半天没看出来是什么,转手递给了曲非直。他没接盘子,而是直接从里面取出了一根,先看再闻,最后直接咔嚓一声掰断了一根,仔细观察断面。这个过程中,所有赵家人没有一个人吭声,就那么看着我们俩。良久,曲非直抬起头来问道:“这是水蛭干?”

赵三甲缓缓点头:“不错,这是水蛭干,一味名贵的中药材。”

我在得到这个肯定答复的一瞬间,就明白了赵一丙所谓的“生意”是什么意思:他们那条所谓“祖灵”的变异水蛭,没准就是这些被制成干的水蛭的始祖,它那变异的身体生育出的变异水蛭,让它们具有了和其他水蛭干不同的功效,而这种特殊的功效,想来就是眼前这几个人的生财之道了。

赵一丙一直在仔细观察我和曲非直,见我脸上表情变化,知道我已经猜出了几分端倪,他缓缓的开口说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两位害死赵家沟祖灵,害得赵家沟一众村民衣食堪忧,不做些补偿说不过去吧?”

还没等我开口说话,曲非直先直愣愣的顶了回去:“衣食堪忧?我看你们就是把那些村民当成那大水蛭的饲料了吧?顺便还搞什么精神控制,无聊。”

他这话说的没错,也是我心里所想,可这个场合说出来就有点不要命的意思了。如果不是他号称自己有钱,我们估计就死在山里了,即便是现在,赵一丙话里话外也是带着一丝活络,至少我们只要拿出钱来,这事还不是不能商量。不过曲非直说话这么楞,倒是很容易自己把活路堵死。想到这里,我连忙圆场:“赵族长,您别在意他的话。现在的事情其实很简单,我这兄弟给他导师打个电话,把钱要过来,这事是不是就解决了?”

没想到,赵一丙竟然摇了摇头,带着叹息说道:“钱不是最重要的,我觉得你们对我们的误会才是最重要的,刚才我让老三给你们讲赵家沟的事情,你们也不妨听完,听完之后再下判断,看我们是不是为了村民们好。”说完这话,他又重新靠回了沙发上。赵三甲则冲着已经微微闭目的赵一丙点点头,随后面向我和曲非直,讲起了赵家沟的故事。

赵家沟这地方的历史说长不长,但也绝对不短,最初有人居住可以追溯到明末时期,据说是当年李闯兵败之后,他那“大顺国都”中乱了套,其中一部亲兵怕被牵连,所以一路西逃至此,开山凿洞的开始了避世的生活。再到后来几年,因为大清朝占了天下,流民者众,便不断有人加入了这个地方,但人一多起来,本就贫瘠的土地便供养不足了,冲突也就随之出现。而这种因为生存资源产生的冲突,很容易就变得异常残忍,一家十几口被一夜之间灭了门的情况也偶有发生。

于是乎,人少势头弱的,要么乖乖低头认怂,要么干脆卷铺盖卷走人,天下虽大,总有容身之处。人多势众好勇斗狠的,则成了这场长达数年的争斗中的胜利一方,其中一户姓赵的人家,成了这山沟沟里的绝对统治者,他们一点点的整治那些低头示弱的家族,分化、打压、示好,利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巩固了自己的统治地位。但成为上位者也是需要承担上位者的责任,想要发展壮大,除了有足够的粮食之外,还得有发展和壮大的空间,否则连自保之力都没有,还谈什么以后?

面对如此窘境,之前在山洞中发现的巨大水蛭成了他们这些“上位者”求变的一个突破口。原先的时候,人们对这个巨型怪物为什么会在这里一无所知,而且它的力量是远超人类认知的,但所幸这怪物离不开山中水潭,所以两方还算相安无事,但现在赵家人要养活这上千口人,于是就惦记上了这大块头的怪物。出于种种考虑,赵家人并没有把这个事情告诉所有人,而是精挑细选了两百多号人,拿着当时能找到的全部武器进了山洞。当时的赵家人想的颇为决绝:赢了,算是开创百年基业之始;输了,全死在里面也就算了。

这一仗打的是天昏地暗,几百人被这一个根本不能离开水潭的怪物打的落花流水,断手断脚都只能算轻伤,有的干脆连怪物什么样子都没见到就变成了一滩脓水,加上他们本意并不想杀死这怪物,更是搞的自己畏手畏尾苦不堪言。当最后终于把那怪物制服的时候,活着的人已经不足三十个了。

这活下来的三十几个人分属十二户人家,加上之前笼络的外姓人家,总共凑齐了十八家,对外称为“上十八家”,而那六户外姓人家为了表示自己的忠诚,也把姓改成了赵。这十八家人掌握了这赵家沟所有的秘密和财富,牢牢控制住了这村里所有人的命脉。

除了种地、做藤编和石刻之外,赵家沟最重要的财富来源就是那隐藏在山洞中的巨型水蛭,跟我想的差不多,上十八家人集中了最顶尖的一批人去研究这个水蛭,最终发现了它身上的药用功能,单凭这一样,他们就足以赚的盆满钵满。而对于这件事,上十八家对其余的村民采取了完全保密的态度,并且还把那巨型水蛭塑造成了庇护赵家沟一方平安的“祖灵”,要求村民们诚心供奉的同时,也要对外保密,免得被外人得知抢走“祖灵”,到了那个时候,庇护消失,天灾不断,那泄密之人就是全赵家沟的罪人。

一开始的时候,村民们还都是半信半疑的,他们时间长的已经在这里住了三五年,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个“祖灵”?但架不住上十八家不断的灌输这种东西,而且流民大多没什么文化见识,再加上人在绝望时候不自由主会产生的依赖感,一段时间之后,“祖灵”的说法开始被众人接受且信服了。

听赵三甲说到这里,我心里不由的一激灵,虽然他没说,但我也想到了,村民们所不知道的是,上十八家隐瞒真相、塑造祖灵的表象之下,还隐藏着一个无法言说的秘密:他们一直在用年老体弱的村民去喂养那只水蛭,鲜活的血肉被水蛭吸食,换来的是它越加肥大壮硕的躯体和超卓的繁殖能力。说到繁殖,水蛭是我所知的为数不多的雌雄同体的生物之一,虽然还需要异体交配,但那只是常理,实在没法把这种常识套在那条已经变异如此夸张的水蛭上去思考问题。

其实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基本明白了赵家沟人的遭遇和上十八家的秘密,他们把赵家沟其他村民当作了奴隶和饲料,在他们年轻的时候,榨取他们的劳动力来种植作物、制作藤编工艺品和石雕;等他们老了,上十八家就毫不留情的抛弃了他们,把他们扔下山洞,变成了“祖灵”的食物,这也就是我们在赵家沟看不见老人的原因。除此之外,上十八家做的另外一件事情封锁了他们的世界,把这一村人对外沟通的手段全部封禁,别说手机电脑网络了,很多赵家沟人就是在那小山沟里终其一生的,从某些方面来讲,他们跟生活在明朝或者清朝,甚至唐朝、宋朝都根本没有分别。

说句有点冷酷的心里话,虽然不赞成,但我可以理解赵家沟上十八家的所作所为,包括一切人道和不人道的事情。毕竟要维系他们的统治、保护赵家沟的秘密,做一些出格的事情算是有由头的。但我不能接受的是,他们对着孩子下手算什么?尤其是拐带这事,他们毁掉的不是一个孩子的一生,而是孩子背后一个甚至数个家庭。卅一姐已经三十多的人了,如果她没有被劫掠而来,也许现在也已经为人母了,有一份安定的工作,有爱她的丈夫,有年迈的父母,可现在她有什么?她几乎是一无所有的,不单单她的丈夫没了,她的大儿子也即将被送入怪物之口,就连她的小儿子,也已经被剥夺了童年,成了一个让人痛心的“小大人”。而他们遭受这一切,只是为了让上十八家的人能在城里买豪车大宅来享受。

想到这里,我的内心一阵的翻腾,一种欲呕的感觉越来越强,我挥手打断了赵三甲,在他肃杀的目光鄙视下,转头看向赵一丙说道:“故事就不要再讲了,听着恶心。直接说怎么办吧,是不是给钱就能走人?”

赵一丙似乎对我的反应并不意外,他依然笑眯眯的,开口说道:“祖灵已经进入晚年,它的繁殖能力降低了很多,与之对应的,能带给我们的收入也下降了。所以我们决定接受你们的赔偿方案,但金额要调整一下。”说完,他冲着一直在身边默不作声的赵二丁摆摆手:“老二,告诉他们吧。”

赵二丁非常干脆利索的伸出一根手指头,对我说道:“你们俩,一人一百五十万。另外三个人,一人一百万,少一分也免谈。”

我苦笑道:“你们这是宰大户啊,知道我们有三百万,故意提出这么个金额,够狠的啊。”

赵一丙笑道:“三百万是你们自己提出来的,这个金额足够救你们两个人。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救那三个人,那就不用烦恼了。我们只是提出要求,怎么选择还是要看你们自己。”

我眼睛一眯:“我要是改主意,不给钱了呢?”

赵一丙神情不变:“那你们走不出这个房子。”随着他的话音,身边几个人哗啦一下站了起来,围在了我和曲非直的身边,无形的压力瞬间而来,让人有些喘不上气。

我环视了一圈四周的人,一个个面带杀气神情狰狞,我相信赵一丙说的不是恐吓的话,这群人真的敢下手,就算不在这里下手,他们也完全可以把我们俩扔回那个山沟沟,饿死也好打死也罢,哪怕就是扔在路边,怕是没个一年半年都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尸体。我随即点点头,笑着反问:“你就不怕我们交钱走人之后,立刻去报警?”

赵一丙笑的很开心,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对我说道:“当然可以,只要出了这个门,你们有自由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要你们考虑好后果。比如你们真的报了警,把警察带到赵家沟去。可是然后呢?你觉得那些无知的村民会告诉你什么?还是你们把警察带进山洞,去看那已经被你们杀死的并不存在的祖灵?”他起身站了起来,缓步走到我的面前,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用极为阴森的目光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道:“别指望那些尸骨会起到什么作用,那都已经被强酸腐蚀过了,上面什么都不会验出来,就算能验出来,你也没法证明是我们下手杀的人。你们折腾这一趟,什么都不会得到,而接下来你们要面对的,将会是穷极一生且祸及家人的无尽报复。这个结果,你想好了吗?”

听完他这些话,我沉默了。赵一丙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警察办案需要证据,而他们上十八家所做的最聪明的事情,就是和赵家沟人的割裂,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都没法把眼前这富丽堂皇的别墅和那穷苦的山沟沟联系起来,可这却没法作为证据,赵家沟的村民们不仅想不到,长期以来的生活甚至还会让他们为上十八家所辩护。如此想来,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赵一丙不怕我们去报警了,也解释了为什么赵一丙之前敢说村民应该感谢自己,他不仅成功的“驯化”了村名,他连自己都对自己的说辞深信不疑。

看着笑眯眯坐回去的赵一丙,我叹了口气,回头看向曲非直。这家伙也叹了口气,向着赵三甲伸出手,开口说道:“给我个手机,我要给我导师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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