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深意
昨天上午的时候,夏老头带着曲非直来到了“疑似”凶宅所在的位置,他当时其实已经发现了赵红梅化的煞就躲在那里,可当时是大白天,煞是断然不会出来的,而且那煞对他也颇多畏惧,加上这地方本就是赵红梅的家,一躲起来根本没法找。夏老头无奈之下,只能让我和曲非直来走一趟,看能不能激出那个煞,从而确定出一个具体位置来。而他给我们的那根香,其实就是个避煞之物,有它在手,煞是伤不到我们的。可整件事情的意外出现在了崔天明的身上,谁都没想到这个愣头青小混混竟然为了报仇而闯进了老电影院。那煞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弄晕了他的五个小弟之后,附身在了崔天明的身上,等我们进了隔间之后突然暴起发难。而当时之所以攻击我而不攻击曲非直,也是因为那根香一直在曲非直的手里的缘故。但曲非直也是个愣种,直接拿那根香去戳,误打误撞的把煞给封在了崔天明的体内,从而也救了我的命。而接下来发生的,就是一套很意外的起煞和化煞的过程。那煞一直被封在崔天明的体内不得而出,自然是暴躁不已,然后夏老头及时赶到,用那把神秘的扇子三下五除二给解决了。
“所以,那么凶的煞,就被这个东西给化掉了?”我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头尖戳了戳夏老头放在桌上的黑色折扇。
夏老头看看我,伸手把折扇把自己那边挪了挪,这才点点头:“没错。”
“您老人家能告诉我,这是个什么原理么?”我看他的烟抽完了,赶紧又掏出一根烟来,要给他续上。
夏老头表现的像个马上就要被枪毙的仁人志士,很是大义凛然的把我的手往外一推:“不能!”
我悻悻的点点头,把烟塞进了自己嘴里,刚想低头拿打火机,只觉得嘴唇一凉,烟被抢走了。夏老头笑的奸诈无比:“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是我老人家凭本事抢的,可不是你孝敬我的。”
我无奈的摇头,伸手给他点烟:“您这怎么一天天跟个小孩一样?您说,那么凶的一个煞,您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这还好是崔天明挡了枪,万一是我们哥俩着了道,您老人家心里过意的去么?”
夏老头美美的抽了一口烟,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乖徒弟啊,师父给你交个底,如果没有崔天明这个意外,你们俩在那里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别说是这么个煞,再来十个八个也不在话下。”
我撇撇嘴:“真的假的啊,这一个就差点弄死我,还十个八个~~您老人家还真敢说。这么凶的东西,怎么就能饶了我们哥俩了?就凭那根香?”
夏老头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呢?难道是凭曲非直挂了一脖子的附身符还是你三天不洗澡身上的臭?”
我讪笑着转移了话题:“不过话说回来,那赵红梅生前挺好一人,怎么变煞之后这么凶?”
夏老头叹了口气:“她是积攒的怨气太多了,赵红梅这一辈子,前半辈子忍自己的爹,后半辈子忍自己老公,明知自己男人在外面有事,她也无能为力,只能豁出去跟着男人走。可谁想到,这个原本老实本分的男人不光变了心,还缺了德,把她活活掐死之后还抛尸荒野~~哎,你说换成谁,谁的怨气不大?等晚上吧,晚上我弄点东西发送发送她。”
听他说这些,我也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赵红梅的确实是太苦了,守着宝贝而不知是宝,自己男人又如此对她,真的是想想就憋屈。这一切看似因为一块狗头金而起,但仔细想想,外面世界的诱惑、蛮横无理的赵大海、暗地勾结私分孙家产业的股东们,以及那个想要用女儿捆住刘文凯的孙承山,又有哪一个不是无形中的推手呢?
看我眉头紧皱的想事情,夏老头此时也是高深莫测的不得了,他声音低沉且语速极慢的说道:“傻徒弟,鬼神之道神秘莫测,之间又互有因果,有些事说得清,有些事说不清,你就乖乖听师父话,说什么就干什么,等过上一段时间,你就知道师父的苦心,也就学到东西了。”
我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就算我这中专学历不算数,那也是正儿八经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怎么就能坐在这听您老人家在这里掰扯这些鬼啊神的呢?”说到这里,我用脚尖踢了踢已经睡的如同烂泥的曲非直:“幸亏还有这个货,拿了俩博士,会好几门外语,不还是跟我一起在这里听这些瞎撕扯,要不啊,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为了每个月那点工资付出的太多了。”
夏老头脸色不变,依然保持着那副高深莫测的神情,他低声问我:“徒弟啊,经过这一天一夜,你知道遇到事情该怎么应付了么?”
听完这句问话,我猛然间一激灵,难不成夏老头这次就是故意练我们俩?从前种种,那都是夏老头前面走,我在后面跟,他老人家说啥我就干啥,从没想过他是怎么搞定善后那些事情的。现在沉下心来想想,事前准备和事后收尾其实比处理这件事情本身更为重要,抛开最后夏老头出手化煞那几下之外,我跟曲非直几乎就是完全独立的操作了这件事情,现在回头想想,在这个过程中暴露的问题其实相当不少,要用反思这词可能重了点,但绝对值得引起重视和注意。
夏老头看我不吭声了,点了点头:“我最喜欢你这一点,有问题就承认,知道自己找毛病。”
我苦笑着给他重新倒上茶水,说道:“该认怂的时候就得认怂,该学习改进的地方就得学习改进,死犟着自己最牛,啥话都不听,到最后吃亏倒霉的不还是自己?”看着夏老头面露微笑,我趁热打铁的问道:“老爷子,您这次是刻意练我们哥俩呢吧?”
“嗯?看出来了?”
“嗯。看出来了。”
夏老头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看我,又看看睡的鼾声如雷的曲非直,淡淡的说道:“过几天吧,你们哥俩跟我出趟门,师父带着你们走一次大差。”
“出大差”这三个字,在我们酒镇那可是意义非凡的。它们有且只有一个含义:那就是把客死他乡的酒镇人带回来。
从我当了夏老头徒弟那一天开始,我就对这个神秘的事情充满了好奇,我不否认里面有因为我自己太穷而想蹭公费旅游的因素,但也确实是对这个感兴趣,甭管是真带着尸体回来,还是只捧个骨灰盒回来,这种经历想想就觉得很奇特,或者说很有意思,毕竟别人没有这种经历嘛。
但这不是说走就走的,虽然平时殡仪馆的工作不忙,但要是真的一走好几天,还是有些事情要安排安排的,夏老头思忖了一会之后,把出发日期定在了四天之后,也算是给我和曲非直一个准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