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火烧镇魂碑
我是一直自认是个听话的好徒弟,曲非直更是把夏老头说的话当作金科玉律来听,老家伙一说这碑不能留了,那我们俩还客气啥?更何况这困了我们师徒三人的倒霉地方全由这一块镇魂碑而起,本就憋着一肚子火,现在终于可以发泄出来,于是更加的手底不留余地。链锯加满了油,锄头也紧了头,两个人冲着这钉子一般造型的石碑就下了狠手。虽然细长的像根钉子,但怎么也是石碑,本以为这速度不会太快,可就在电锯的链条切进去大约三分之一位置的时候,我立刻感觉到了手上空了一下,没想到这石碑竟然是中空的。还没等我开口说话,一股恶臭已经在锯缝中传出,这气味极为刺鼻,甫一闻到便觉得头疼脑晕恶心欲吐。
就在此时,身后脚步声响,夏老头一个箭步蹿了过来,薅着脖领子把我拖出两三米远,随后左手撩起衣角捂住口鼻,走到石碑跟前往里看。
这会功夫,我已经在曲非直的帮助下戴好了简易的防毒面具,硬顶着不适回到了夏老头身边。夏老头回头看看我似乎并无大碍,便指了指那条裂缝,让我继续干活。
我手持链锯横切竖割,三五下就开了一个一尺左右的洞口出来,师徒三人打着强光手电往里看。隔着两寸多厚的石壁,里面是一个圆形的中空空间,高度目前不太清楚,直径大概有一尺多两尺的样子,里面填满了黑乎乎的东西,大多数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只有少数一些能看出来像是动物的骨骼碎片。
“老爷子,这什么玩意啊,这么臭?”我站在旁边瓮声瓮气的问道。
夏老头用一块布头垫着手,小心翼翼的捏起一块骨头仔细端详着,他的脸色也随之变得铁青。听见我这么问,他并没有答话,而是转身把油桶拎了过来,拧开盖子之后汽油鼓咚咚往洞里倒。
“好家伙,咱就还这点油了,老爷子您这是要干嘛啊。”夏老头的架势看得我心疼至极,这把链锯是我们目前最重要的工具,而链锯又全靠这汽油驱动,之前山民留下来了十多升油,加上油罐中本来就有的四升多,算起来总量不到二十升。但我们一路靠着链锯切割石板而行,现在已经消耗掉了三分之二,也就是还有个七八升左右,眼睁睁夏老头一口气倒进去快一半,我不心疼才奇怪。
夏老头虽然没接我这话茬,但还是放下了那个油桶,,伸手把打火机摸了出来,一见他这架势,傻子才会继续在这呆着,我伸手拎起油桶,和曲非直一起忙不迭的往后退,一直到石台边缘才停住了脚步。这会功夫,夏老头已经把一块被点燃的布头扔进了那个被我切开的豁口,随着“嘭”的一声轻响之后,一条火龙从那个豁口狂奔而出,顺着石柱熊熊燃烧。
老实说,夏老头刚才倒进去的汽油差不多有四五升的样子,虽然这个量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但如果说放把火烧点东西,还是差点劲了。但出乎我意料的是,这火却越烧越大,火苗越蹿越高,几乎就是攀着石柱往上烧,颇有些越烧越烈的架势,不光热浪把我们三人一再往后逼,就连那石柱都被烧的咔咔作响。
“师父,这怎么回事?那点汽油不至于烧成这样吧?”曲非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提问的机会。
夏老头盯着那火苗上的滚滚黑烟看了好一会,才沉声说道:“石柱中空,里面放的都是些厌胜之物。”
他这话一说,我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这镇魂碑果然是狠辣厉害,外部形状如同钉子,而内部中空则用厌胜之物来进行填充。所谓厌胜之物,就是白鸡、黑狗、朱砂、糯米等等,这些东西平日里被人拿来辟邪除秽之用,没想到现在被用在这里对付了原来的墓主,而这些动物死后的尸体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但因为被密封在密不透气的石柱当中,腐烂的尸体和油脂一直残存其中,种种变化形成的气体也没法挥发出去,这所有的一切就一直都禁闭在这石碑当中,现在被我一下锯开,然后又被夏老头以汽油引燃,这才会烧了个如火如荼,把四五升汽油引燃的火焰烧出了四五百升汽油才会产生的效果。
不过已然如此的火焰似乎也没能让夏老头解气,他冲我一摆手:“你俩,把那具尸体拖下来。”
“得来,这活我爱干!”虽然夏老头没有明说是哪具,但除了那位端坐头顶的沈宗扬之外,这话也没第二个解释了。当时我就拉着曲非直急匆匆的赶了过去,不怕别的,就怕回来慢了赶不上这个火头。
功夫不大,沈宗扬的尸体被我们俩生拉硬拽的给拖了下来,要说这家伙也的确有一套,几百年的干尸如今变得硬如铁石,砸的地面当当作响,这一路拖拽下来,别说变形了,竟是连点油皮都没磕破,我甚至有点担心这火能不能把这具尸体烧化。夏老头倒是干脆,把剩下那点汽油通通浇在了尸体上,随后我和曲非直喊了个一二三,隔着几米远把尸体给抛了过去。
本已经燃烧足够剧烈的火焰现在又加了这么一个被灌满汽油的助燃物,一时间再次升腾,尤其是当冰冷的中空石碑其中一块碎裂掉,掉落出更多动物尸体之后,火焰第三次升腾起来。亮黄色的火苗几乎舔到了洞壁的顶端,周围二三十米已经无法站人,我们师徒三人一口气退到了祭坛边缘才算能站稳脚跟。
我指着那被烧的咔咔作响的石碑问道:“我说,这玩意要是真被烧碎了,咱不会也被埋里面吧?”
夏老头冲我翻了个白眼,轻哼了一声没说话,曲非直倒是在一边接过了话茬:“师兄,理论上来说,因为结构中空且助燃物较多,所以这个石碑还是有很大可能被烧碎的。不过因为我们所在的空间是在山壁中开出来的,这个石碑并没有承重作用,而它本身体积又不是很大,所以就算石碑被烧成粉末,师兄也不用担心石壁顶端会掉落下来,或者碎裂的石碑会把我们埋住。”
我被噎的没话可说,知道是自己口误,于是又想办法往回找:“我的意思是,咱怎么出去啊?”
“笨!”夏老头终于开了口,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但也算给我安了心,他指了指那熊熊燃烧的石碑说道:“这玩意都烧成这样了,你还担心外面的人发现不了?”
确实如这老家伙所说,这会的断魂碑已经完全没有之前那副雄浑中透着诡异的样子了,被封存在石碑中无数的朱砂、米粒和动物尸体成了最好的助燃剂,由它们组成的复仇之火近乎疯狂的从一个个裂缝中喷出,疯狂的吞噬着这座已经有几百年历史的石碑。有的甚至等不及裂缝出现,就已经在内部发生了小小的爆裂,一声声闷闷的爆炸声似乎在宣告着这座镇魂碑的最后命运。周围那些信众的尸体也已经被波及,它们的衣服被烤的发干脆裂,一片片的掉落,有几具前排的尸体甚至已经被烤去尸腊开始慢慢软化,那些已经有几百年历史的尸体正在以一种可怕的姿态发生着变化。
而与此同时,因为燃烧而产生的浓烟则更像是一群恶魔,它们蜂拥着从火焰里逃出,顺着石碑一路向上,在那厚重的石缝中寻找着出口。看到这里我才明白,夏老头说的出路是什么意思。
顺着我的目光,曲非直也看见了那浓浓的黑烟,他歪头问道:“这个不会被沈家人发现吗?”
“目的就是让他们发现。”我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恶狠狠的开始回敬:“咱现在身处祭坛,一般人是不会在这里面设开关的,只能是在外面打开。现在既然有了烟,外面的人就会发现,然后就会开门放我们出去。”
“原来是这样。”曲非直点点头,可随后又问出另一个问题:“可问题是,他们也可能会弄死我们啊。”
“所以,这会就少说话多休息,做好准备。”夏老头回头看了我们俩一眼,自己找了个角落靠着去了。我冲着曲非直竖了个大拇指,这个问题是个好问题,因为夏老土明显回答不上来。不过他说的也对,这祖坟都给人祸害成这样了,人家肯定不会客客气气的请我们出去,到时候怕是少不了一场打斗和玩命的逃窜戏份,现在养好体力真的是最重要的事情。
离着远远的看火也挺有意思,但就是这味道不怎么好闻,好在这山腹之中通风透气之处不少,这浓烟和气味都不会留存太久,不过坏处就是会让沈家人更早的发现我们。差不多过了有两个多小时的功夫,正对石碑的主路大门外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其中夹杂着有人在高喊:“打开!打开!把这门打开!”“他们一定在里面!别让他们跑了!”之类。
我把手里水瓶中的水一口气喝光,把水瓶一扔,伸手扶着夏老头站了起来,曲非直把最后一块饼干塞进嘴里,伸手拄着锄头站在了我们俩身边。夏老头站直身体后轻轻甩脱我的胳膊,抬腿往前迈了半步,双手倒背在身后,死死的盯着那即将开启的大门。
也不为什么,明明知道这道门外面马上就要冲进来一群愤怒的乡民,可我还是忍不住打量了一眼眼前的石门,这道石门由左右两扇组成,虽然算不上高大,但却是由上好的青石整块雕刻而成,甚至连门轴、门挡都是在同一块巨石上一体雕刻而成。这放在现在也许不算什么,给点时间的话,一个熟练的车工就能干得出来,可如果是放在几百年前,别说这两扇石门,单单能找到这么整的石头并运到这里就绝对不是个小活。想到这里,我嘴里突然冒出来一句:“可惜了这门啊。”
夏老头似乎听明白了我话里所指,扭头冲我嘿嘿一笑:“没事,他们未必舍得。”
说话间的功夫,门外传来一阵卡啦啦的响声,片刻之后两扇厚重的石门被缓缓推开,随着门缝渐渐变大,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出现在我们面前。
当头站着的一位,正是当初亲自站在村口迎接我们的沈重,只是此时的沈重早已经没了前些天那种客气礼貌的笑容,他的脸上满是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