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无人鬼村

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夏老头拉裤子虽然丢了面子，但也顺利达到了留宿王家铺子的目的。期间莲姐过来看过两回，一看这老家伙确实闹肚子闹的有点厉害，便也没有再催我们走，还给塞了几片药过来，不过语气依然冷冰冰的，让我们明天一早必须出村。莲姐走后不久，那黑壮汉子再次出现，安排了两个人送了点吃的过来，但这俩人送完饭后并没有走，而是就在院外守着了，这个举动则无异于更加直接的告诉我们：这村里有问题！

听到我说这句话，躺在床上的夏老头冲我翻了个白眼：“废话，没问题跑这来干嘛？”

看他脸上那副蜡黄的样子，我没忍心给他顶回去，陪着笑问道：“那您老人家都这样了，咱现在咋办啊？”

夏老头哼了一声：“当师父的老了，病了，现在该开山大弟子想想办法露露本事咯。”

“您多少给指点指点，让徒弟练本事是应该的，但您这当师父也不能撒手撒的这么利索啊，好歹给指个方向，让徒弟们知道往哪奔不是？”我努力的让脸上看起来像是笑出了一朵花。

“撒手？我老人家要西归啊？”夏老头很是不满的嘟囔着，但还是给指点了几句。老家伙躺在床上，掰着手指头说了个一二三：一是一个地点，那座先人碑再往里走，有一座造型更加威严的庭院，那也是全村唯一一套同其他民居样式不同的院落，门口还放着全村唯一的一对石狮子，所以里面定有蹊跷，一定要去查看一番；二是两个人，分别是莲姐和一开始在村口拦住我们的黑壮汉子，要想办法从这俩人身上打开突破口；三是三个方向，我们只是走了从村口到先人碑这条路，另外三个方向还没去过，一定要想办法去探探路。

听完他说的这些，我忍不住又开始吐槽，您老人家说这些不跟没说一样嘛，还是两眼一抹黑啊。别说我，就连曲非直都有点撅嘴，小声的问夏老头能不能给兜个实底，咱到底到这干嘛来了？

一看我们俩都有点小情绪，夏老头突然老脸一苦，哀声道：“哎哟哟，又开始疼了，又开始疼了～～我这把老骨头啊，今天怕是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看他开始耍无赖，我和曲非直也颇为无奈，知道这老家伙不会再多说半个字，只能看看窗外已经擦黑的天色，商量着一会该如何行动。

白天的时候，我们已经仔细观察过这个村子，村子不大，背向西南面朝东北，村子的结构是个不算太方正的四方形，而这四方形又被两横两竖四条画成了九宫格一般。先人碑所在的小广场即是这九宫格的最中间一格，夏老头所说那个特别的院子也归属在这一格之内。其他的格子则更像是唐朝时候长安城内的“坊”，每个格子都用高墙围起，让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只能从屋顶尖角来判断里面大概由九个规制相同的小院按照“非”字形排列组成，这也跟坊内的结构颇为相似，只是更为微型而已。

我们所在的位置是九宫格中间一排最靠外的一格，虽然可以做个参考，但这明显就是用来应付游客的，只有小院院墙没有坊外围墙，屋子里也都是简单至极的家具，没有丝毫的生活气息。由此可以判断，我们旁边的小院应该也是如此。既然没法指望从周围院子里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要想查明真相，还是得去那些坊里，且越靠里的坊越好。而至于那个特殊小院和那两个人，我和曲非直合计着往后放一放，先来一次“坊间探秘”，再考虑定点打击和抓“舌头”的事情。这计划看起来严密，但还有一个非常关键的甚至可能导致全部行动失败的点，那就是从白天到现在为止，我们见过这个村子的人没有超过六个：黑壮汉子和他手下的四个年轻人，以及带我们游览的莲姐，其他人在哪里，会以何种方式出现，现在还是犹未可知的事情，说不定这也就是夏老头需要我们揭开的秘密。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我和曲非直蹑手蹑脚的出了屋子，院门是肯定不能走了，只能直接从院墙翻。我往墙根一站，膝盖微微弯曲，两腿一前一后跨了个马步，左腿膝盖微微弯曲，双手掌心向上交叠放左膝之上，曲非直后退几步助跑起跳，他的右脚往我手上借力，在他踩上我手掌的下一刻，我双臂用力上托，两个人这么一下配合，直接把曲非直送上了足有三米高的墙头。

曲非直在墙头上趴了一会，看着周围没什么动静，这才从双肩包侧面取出绳子丢下来，我双手握紧绳子，两腿在墙上交替发力，几下之后也蹿上了墙头，跟曲非直面对面趴在墙上，仔细观察路上的情况。

山里的小村庄比不上大城市，毕竟晚上天黑的早，娱乐活动也少，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大家都准备睡觉了，对于从小从镇子上长大的我来说这不奇怪。但随着社会发展，很多县城村镇的娱乐活动也不少，比如我们酒镇，九点多的时候广场舞才刚散场呢，老太太们拎着马扎、扇子、水杯，三五成群的一边往家走一边叽叽喳喳的议论各家八卦，聊的兴起了连家都不会，就站在路口继续聊，差不多得到十点多的时候，这街面上才能算肃静下来。虽然这村子不能和我们镇上比，不过也有点太过安静了，趴在墙头极目远眺，除了村口的小碉楼上有点光亮之外，其余的地方完全是黑乎乎一片，周围也静的可怕，除了偶尔的鸟鸣虫叫之外听不到任何声音，我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这让我觉得很不寻常，甚至有点紧张，我抬眼看了看曲非直，他的眼神也有些游离，想来跟我想法差不多。可事情已经如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更何况这越是蹊跷，才越值得我们去探索一番。

我冲着曲非直做了个手势后，一马当先的下了墙头，我可没敢往下跳，而是用手指勾住墙头之后，慢慢的往下出溜，等胳膊伸长到了极限之后这才松手，鞋底和地面青砖接触后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声音，这就算落地了。落地之后还不算完，我得背靠墙壁站好，用肩膀接着曲非直，他虽然也是用我之前的动作下墙，可这小子个头矮体重大，不接他这一下，弄出来的动静绝对比我大好几倍。

我们两人在地上蹲了一会，再次确定周围没人之后，开始贴着墙边快速的向村子中间的先人碑移动。这一路小碎步跑的是心惊胆战，但总归是无惊无险的来到了小广场旁边，我们俩蹲在一处墙根底下恢复体力，顺便观察一下对面那个夏老头所说的特别的庭院，准备规划好线路后直接奔过去。

我正瞪着眼看那院子呢，曲非直突然低声问道：“我说师兄，这村里安静的吓人，不会除了白天那几个人之外就没活人了吧？”

他这话把我吓得一激灵，好家伙，这小子是想吓死我？这村子是不大，但除掉我们那一坊和此处广场之外，至少也有七坊用来住人，每个坊中九个院子，按照每个院里三间房，每间房住两个人来计算，那怎么也得有三四百人了，结果就我们见过的那六个人是活人，其他的都是尸体或者干脆这村子就是个空的？这事光想想就能让人浑身冒鸡皮疙瘩。我当时就想抬手抽这小子的后脑勺，曲非直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闭着眼睛往一边歪头，也算是要认下这一巴掌了。

正在这个时候，左前方不远处的路口位置突然传来嚓嚓的声音，细细分辨之下，似乎有人在走路。这下可不得了，终于见到活人了。我赶紧把已经举起来的手掌变拍为推，把曲非直往角落里又推了一把，我自己也用力把身子蜷的更小一点，连呼吸都尽量放轻，眯着眼睛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朦胧的月光之下，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的从路口走了出来，虽然看不清他们的面孔长相，但那其中一人魁梧的身材和高耸的马尾辫让我立刻想到了莲姐，而另一人近乎吸光的肤色，没准就是那个黑壮汉子。两个人走到我们视为目标院子门口停下脚步侧身敲门，片刻之后，院门分开左右，一束昏黄的光线照在了他们脸上，立刻印证了我的想法，正是他们二人。两人跟开门人打了个招呼，似乎还简单交谈了几句，这才迈步进了院子，那院门随即关闭，也许是久没外人前来，那关门之人竟然都没有探头出来看看。

我扭头看了一眼曲非直，他的脸上满是兴奋，这好事啊，得来全不费功夫，莲姐和黑壮汉子一起进了那小院，接下来只要我们摸进院子就能一探究竟了。可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激动，现在小院里至少有三到四个人，而且都是醒着的，我们现在就俩人，真要是被发现了的话，双拳难敌四手啊。我到不是怀疑曲非直的实力，但此时夜深人静，哪怕是个茶杯扔地上的动静都能惊醒不少人，到时候的局面可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的了。

想到这里，我凑到曲非直身边低声告诉他，别进小院，还是按照原计划先去村后边的坊里看看情况。曲非直看了我一眼，点头表示同意。于是我们两人猫腰碎步穿过小广场，越过那院子之后，顺着大道继续往村子深处摸去。

进入到最里面一坊的过程比我们想象的要简单的多，在这严禁游客进入的区域，道路上依然是空无一人，且周围一片死寂，这让我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好家伙，不会真的整个村子里就没几个活人吧？不过也得亏不远处看见了另外一座碉楼窗户里透出来的灯光，这让我心里稍微平静了一下，行吧，有灯就说明有人，虽然这会是敌人，但总强过连个活人都没有。

左右看看没人，我和曲非直来到了坊门跟前，因为坊墙有些太高不好攀爬，我索性将双手轻轻按上坊门后微微发力，从反馈回来的力道能发现这门并没锁，我扭头冲曲非直扬了扬下巴，随后双臂开始缓慢用力推开大门。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即便我把这坊门打开了一道足够一人进入的缝隙，两扇大门也没有发出丝毫的响声，这至少能证明日常有人在维护，且维护的相当用心。

大门分开左右，我和曲非直小心翼翼的缓步迈入其中，眼前虽然还是漆黑一片，但借助月光能大概看清楚坊内布局。这坊中就如同一个缩小版的王家铺子村，中间一条主路，两侧各有四个小小的院落，主路尽头是第九座院子，和我们之前观察的一样，是典型的“非”字型结构。我和曲非直没有多余交流，就近来到一座院子门前，我手扶墙壁蹲在门边，等曲非直在我肩膀上站稳之后，我缓缓直起身子，送他上去扒住墙头。可还没等我身子站直，肩上的曲非直突然发出了“啊”的一声，他这一声吓我一跳，赶紧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喊什么喊？”

曲非直的声音都哆嗦了：“师、师兄，里面、里面没有活人。”

“你怎么知道的？”我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尽量保持镇静。

“你～你一会就知道了。”说完这话，曲非直伸手扒住墙头，双臂猛一发力，一下骑在了墙上，随后翻身而下，直接落进了院子。见他进院，我便来到院门前，一边左右打量，一边等曲非直开门。

片刻之后，院门打开，我又往左右身后看了两眼之后，这才迈步进去。就在我迈步进院抬头往前看的下一刻，眼前的景象让我立刻就傻了。

这院子里一正两厢三间大房，每间房子的房门都大开着，房子里面没有任何家具，只有一排排的木架，木架上摆着点燃的蜡烛，繁星般的烛光映射之下，将那密密麻麻的灵牌照的一清二楚！

在那一刻，我觉得脚底板开始发凉，一股寒气直冲后脑，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炸了，就连头皮都觉得发紧，这密密麻麻的灵牌至少有几百个之多，难不成这村子里是真的没有活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