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纵情
第31章纵情
“看来还挺合适，”李家骏满意地点点头，“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谢谢，”关小禾并不多说，默默跟上前。
李家骏仿佛知道她的心思，边走边安慰道：“是不是没找着你朋友？别担心，明天我请人帮你联系一下这边的华人社团，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谢谢，”关小禾低声道：“不麻烦了。”
进了房间，李家骏赶紧收拾自己的东西。
老天！他该早点收拾的！换洗衣服堆在卫生间，水果皮在桌上扔着，这么乱……叫人家女孩子怎么落脚？
关小禾站在房间里，怔怔地看着一个大男人手脚利落地忙碌着，要是搁平日，一向勤快的她早就上前帮忙了，但是，此刻的她脑筋迟钝得很，滞住了似的。
“好了！”李家骏潇洒地拍拍手，笑道：“这样就好多了，今晚你就在这住一夜，我到隔壁去。”他说着便拿着床头的那本《围棋》，大步朝门口走去。
“等等！”关小禾这才回过神来，眼神天真迷茫，仿佛刚从另一个世界返回现实，“你去哪里？”
“我去隔壁，有什么事你尽管叫我，”李家骏扬扬手中的手机，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放心，这里很安全的。”
“等一等！”关小禾突然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细密的牙齿咬着下唇，低声请求道：“你可以陪我说说话吗？就一会儿。”
她一向并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就是熟悉的人，没有可谈的时候她总是沉默。不知怎的，她现在特别想说话，再不说话，她就要爆炸了。
李家骏惊讶地望着眼前的女孩，她和下午遇见的她完全判若两人。
失恋了？这个其实并不需要惊人的洞察力就能甄别，所有失恋的女孩几乎都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失魂落魄，神情恍惚。
关小禾望着他的眼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下子松开手，神情讪讪的，指着他手中的书说道：“你喜欢看这种书？”
“哦，”李家骏随意地翻了翻，回转身子坐到床边，“其实也不是很喜欢，看多了就习惯了，渐渐的，习惯就变成了一种喜欢，呵呵，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你看过那本书吗？那个日本人写的书？”关小禾放下包，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哪一本？”
“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这本书一开始是借一个叫直子的女孩的口说的，她说草原上有一种隐秘的深井，这种深井藏在美丽的草叶和野花下面，你无法觉察它的存在，你要是走得很开心，一不注意，就踩到了黑井，掉了进去。要是一下子摔断了脖子就死去了还算好，可经常会卡在狭窄的井道里，望着头顶上一块硬币大的天，你将慢慢死去，而你的旁边已有蜘蛛蝎子在张望着你……”
李家骏猛地抬起头，柔声说道：“看你都说些什么呢？你们这些年轻的女孩子就爱多想，现在是夏天，天气这么好，你看看，外面的那些树长得多茂盛，是不是？你该快乐些的。”
“年轻的女孩子？”关小禾突然吃吃笑起来，眼角开始湿润，“你知道我已有多老了吗？二十八，整整二十八岁！我有好几个女同学都结婚抱孩子了！相识八年，现在我千里迢迢从国内赶来，一厢情愿地以为他还是他，甚至还买了他喜欢的内衣颜色……可是他却告诉我……”她开始痛苦地捶自己的胸口，“你知道吗？我这里，似乎被人挖去了一个大洞，痛得实在难受，我甚至能感觉得出这里一直在汩汩流血……”
李家骏吁出一口气，铁石心肠地道出事实：“一切都会过去的，现代社会，谁离开谁还能活不下去？你说是不是？”
他仿佛什么都明白似的。
关小禾双手一下子掩住面孔，无声地抽泣着，眼泪很快从指缝间渗出，顺着她裸露的手臂淌下来。
李家骏猛地闭了下眼睛，他心痛地站起身，怔怔望着她，她捂住面孔的手指异常纤长，手指皮肤是透明的淡粉色，似乎一碰就碎，这样一个清透明澈的女孩，换上是他，爱惜都来不及，什么样的混蛋竟会这样有眼无珠？！
他默默走上前，伸出手想拍她的肩膀，却又怕惊吓了她，只得先咳嗽了一声，然后低声说道：“嗨，你听过这样的故事吗？有一个英国人，背上中了箭，还若无其事，另一个英国人揶揄地问他痛不痛，他却轻描淡写地说，只有在我笑的时候。我觉得这个故事很好，你说呢？”
“什么故事？”关小禾慢慢止住了泪，用手臂随意地擦了擦眼角，抬起眼迷茫地望着他。
李家骏赶紧将眼光移开去，他恼火地发现自己竟不能直视这个女孩的眼睛！这真要命了！他在政界少说也有十年，大大小小的女人见识过不少，比眼前女孩漂亮的多的是，怎么还会这般不经事？
李家骏的异常一下被关小禾看在眼里，她误解了他的意思，喃喃道：“真对不起，刚才让你吃惊了吧？你几乎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神经病，是不是？”
“没有没有，”李家骏赶紧摆手，很认真地说道：“我很荣幸你并没有把我当外人，有些事情，只要说出来，人的心里就会舒服很多。”
“你喜欢我吗？”关小禾突然抬头问道，她的眼神定定地望着他的脸庞，这张面庞英俊坚毅，鼻梁高挺，还透着股书卷气，这样的男人，不可能是坏人。
“啊？”李家骏吃惊地张大嘴巴，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以吻我一下吗？”关小禾仰面望着他，眼里闪着泪光。
不，不是为了报复。
她能报复谁？如今她仅有的，不过是她自己罢了。
见李家骏怔着不动，关小禾颓然地低下头，讪笑道：“看来你也不喜欢我，我没钱，不年轻了，也不漂亮……”
她还在自哀自怜惜：“不问原因我都能知道他离开我的理由，一切多简单，实在怨不得别人……”
语气像极了一个小老太太。
李家骏捧起她的脸，声音非常非常温柔：“闭嘴。”
他的唇一下子覆上了她的。
关小禾并没有将脸避开，就在他的嘴唇触碰她的一刹那，她喃喃地张开了嘴，他的吻骤然深沉起来，两手捧着她的脸，指头擦在她的长发里摩挲着。
关小禾闭上了眼睛，熟透的桃子都快要烂掉了，她还要为谁等待为谁守贞？她想感受一下，必须要感受一下，现在就要！活到二十八岁，竟然还是一个没人要的老处女，说出去都嫌丢人！
这个男人看她的眼神，说话的腔调，他的相貌，甚至，他此刻的亲吻，一切的一切，都令她舒适，就是他了。
她的心是硬的，全身却是软的，很软，很没骨头的那种软。
风暴过后，关小禾和李家骏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像两条浑身湿漉漉的鱼，懒懒地浮在水面上。关小禾觉得流淌在自己身体里的血，经过此番燃烧，已经不再是血，而是蓝盈盈的水了。
唐昕说过，要解救那种挖心挖肺的疼痛，非得用此种乾坤挪移法不可，当初关小禾曾经笑她有病，想不到——这招果然有效。
心里的那块大洞仍在，但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真好。
很好。
关小禾不觉开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