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任侠
终成焉与霄一钦回到客店。
霄一钦皱眉愠怒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刺杀人帝？”
终成焉倒了一杯水放在她跟前桌上道：“还在豹貂村的时候，你非要跟着我这么一个你并不熟悉的人来人国的时候，我就已经很奇怪了，虽然你与鹰族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但终究黄粱域是你的故土不是么？你完全可以躲到别的领土上去，又何必跟着我呢？”
霄一钦微微诧异道：“你那时候就已经在怀疑我了？”
终成焉道：“而咱们来到人国进城后，你的性情大变，变的非常刻意的亲近我，你解释说这是你的本性，乍一听非常合理，但是细想又非常不合理，为什么？还是因为我并非你至亲熟悉之人，你的态度实在是亲昵过了头，那么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你这么做是别有目的，当然，我相信你不会害我，因为你连魂躯都给了我，我亏欠你大恩，这也是我一直都让你跟着的原因。”
霄一钦道：“哼，没看出来你心思城府这么深，不过有一样你没说对，我硬要跟着你并非完全是别有所图......”
终成焉挑了挑眉头道：“哦？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霄一钦低头冷笑了一声，又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刺杀人帝的？”
终成焉端起那桌上的水递到她的跟前道：“自打你进城后，就摆出一副很新奇什么都没见过的样子，一路借故到处打听最大的客栈在哪，其实有意无意都在套皇宫的位置，我再傻，也不至于注意不到这点吧，嗯？”
霄一钦见被他完全猜中心思，直接站起身来道：“你拦我也没用，义父的仇我一定要报！这口气我忍了一百多年，本以为能复兴鹰族，积蓄力量，做足准备后后挥军大举入侵人国，可是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但纵使如此，即便是行刺我也要杀死人帝！”
终成焉淡淡说道：“我不会拦你。”
听罢此话，霄一钦立刻转过头来不可置信道：“你不会拦我？真的么，你不是人国的将军吗？”
终成焉道：“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之所以在人国效力，完全是因为两个原因，一个是因为我要报答老师的养育之恩，另外一个就是因为人帝的确是个仁慈的君主，我曾多次见到他体恤百姓施发仁政。”
霄一钦勃然大怒道：“既然你觉得他是个好皇帝，那咱们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终成焉叹了口气道：“我说了我不会拦你。”
霄一钦蹙眉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终成焉道：“人帝杀你父母和族人，这是你亲眼所见，必然不会有假，即使他是仁君，这也是他的的确确亲手做下的罪恶，你当然有自己报仇的权力，我若劝你停手而罔顾你心中痛苦感受，那才是自以为是的伪君子，无论是谁，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但是这件事时间跨越太久，且人帝给我一直以来的印象的确是个好皇帝，所以我担心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我只是请求你能当面对峙，求证清楚其中的原因始末，若果真是人帝滥杀无辜，届时你再动手，我绝不过问。”
霄一钦眼神变的稍稍温和起来，她望着终成焉诚恳的目光片刻，然后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到时候一定让他死个明白。”
过了一会儿，霄一钦又用蚊蝇般的声音嘀咕道：“谢谢你，站在我这一边......”
终成焉站起身走到窗台边，望着渐渐发白的天边道：“我并不是站在你这一边，而是这世间无论是谁，无论他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霄一钦笑道：“这么说，你给自己的定位并不是一位将军，而是一位铲奸除恶的大侠喽？”
终成焉轻轻摇了摇头道：“大侠和英雄做事必须得是好事善事，而且会被一些东西束缚住，而我做任何事都不会受什么道德束缚，也不图什么名声，他们的规矩和条律也与我无关，他们若是觉得我帮了他们，那也是他们的事，他们若是觉得我损害了他们，那就尽管放马过来，我只求无愧自己本心，追求自己心中的义理......我早就做好了杀尽恶人，同时也对所谓的“善人”们刀刃相向的准备。”
霄一钦眼眸流光转动，说道：“这么说来，你不是在铲奸除恶？而是完全凭着本心在行动？”
终成焉转过头来淡淡道：“这么说吧， 我若是佛，我最先惩罚的必然是伤天害理之人，而第二个降罪的便是那些为了得到好报而拜佛行善的人。”
霄一钦诧异道：“闻所未闻，罚恶我理解，但是为什么要惩罚拜佛行善之人？”
终成焉道：“其实我不信佛，我助人锄恶向来为的是自己心中顺畅快意，也从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大丈夫立世只求坦然于天地之间，无所求亦无所服也，天也好，佛也好，什么外力都无法干预我自己本来想做的事情，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是为了得到什么天地或者佛的保佑才会去做什么，那么我这种人又配得上他们的保佑吗？”
霄一钦沉吟良久，说道：“你说的对，嫉恶如仇固然是好，但是......”
终成焉道：“但是这世界上大部分都是凡夫俗子，谁都会有自私性，若是诛心，那真正的好人简直凤毛麟角对吗？”
霄一钦抿着嘴点点头，终成焉道：“我当然清楚这一点，所以我现在做的都是惩处极恶之事，对于大部分的人只不过是存有坏习性我表示理解，人毕竟是凡夫俗子，我心中非常清楚现实之中无法过于苛刻这一点，但这也不代表我会像那些英雄一样遇到道德上的问题时，会束手束脚不知所措，纵使心中明白人人高尚的时代永远不会到来，也要怀揣理想去行事，只为无愧本心。”
霄一钦笑道：“你倒真是颇有一股任侠的风范，只追求自己的本心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