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但愿君心似我心
“迦阳，别去，我没事。”叶庭雪极力地将他的衣袖拉扯住，“陪我出去走走吧。”她并不希望见到迦阳同歌凤缺争执起来，且情之一字本就是两厢情愿的事，歌凤缺没有错，她不过是心中难免伤怀罢了。“你既这样说，我便不去找他。”迦阳蹙着眉静看着她，但见她落泪心中却又是极为难受的，“走吧。”言罢，他便推着叶庭雪离开了客栈。
却不知此时此刻，歌凤缺也正在屋中，与他们只相隔一扇门扉，却是同样心痛难耐。
今日清晨便已是风住雨停，阴凉的天色让着穹苍看上去有些灰暗无光，迦阳推着叶庭雪行在这村镇的道路之上，只见炊烟袅袅，一派祥和之景。
“记得上一次你与我谈心还是在天狼谷中之时。”叶庭雪清冷的声音压得有些轻细，追忆起过往来，明明觉着是近在咫尺的事，但却已过去了那样久。
“是啊，若照着现世的时光来算，已是一年有余了。”迦阳记得那一次同样是因歌凤缺的缘故，使得叶庭雪将他当作一生的挚友，而他却没有机会向她说出自己心中的那些话来。
“迦阳，若有一灿若春华，美艳绝伦又对你倾情专一的女子在你面前，你会喜欢她吗？”叶庭雪有些失神，不知为何就向迦阳问出了这话来，但她却不待迦阳回答，便又继续呢喃道，“我想若我是男子，我也会喜欢她的。”
“庭雪？”迦阳听至此处时还并未懂得她为何会突然有此一问一答。
却又听她继续道：“凤缺哥哥也是喜欢她的。”清冷的声音沾染上丝丝哀伤，似是费了很大的心力才逼迫自己去承认的事实。
“庭雪。”迦阳停下推动轮椅，而是绕至轮椅前，半蹲下来与叶庭雪四目相视，“你听我说。”他鼓起勇气来将叶庭雪的手执起，覆在自己的掌下。
“嗯？”叶庭雪垂眸，看着他们二人相交的手，有些迷惑不解，“迦阳？”
“灿若春华，美艳绝伦于旁人而言或许很好，可是在我眼中却只有一人清冷绝尘，若冰雪之姿的模样。”迦阳决心已定，便顺心而行，时至今日他觉得他也应向叶庭雪表明自己的心了，“从第一眼见她开始，从她第一次救我开始。”
叶庭雪感受着迦阳手掌传来的温度，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明朗耀眼如天阳的男子。
“我便已倾心于她，后来结伴同行，她对我推心置腹，也愿意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决定。”迦阳眸光柔情似水，顿了顿，“我顽疾在身，她倾力为我求医；我隐瞒身份，她也不怨我恼我。”
迦阳将这一路上他们相处的种种都一一地讲给叶庭雪听，“在冥海，见她被人扔入海水之中时，我便已经决定了这一生要同她生死与共。”他一笑，朗若星辰，“庭雪，你知道的，我心里的人是你。”
叶庭雪听至此处，周身一震，眸子不禁被雾气所遮蔽，涌上泪来。
生死与共，她从不知迦阳的心中藏着对她如此深重的爱意，一路之上他护着自己，守着自己，分享她的欢喜，也同担她的苦楚，可是她却从未好好地感知过他的心意。
“迦阳……”她轻启唇瓣，发出的却是气声，她说不出话来，她在这样的震撼之中难以开口，她也知无论她现在再说些什么都是黯然失色的。
“庭雪，我明白你的心。”迦阳的声音很轻，轻的好似天边所飘浮的云，柔柔地环绕在叶庭雪的周身，“眼下你或许还沉浸在歌凤缺予你的伤害中无法抽身，但这伤终有一日会治愈的。”
“你无需担忧，更无须害怕。”迦阳顿了顿，“我一直在这里，我会等你愿意给我答案的那一天到来。”他言罢，轻轻捏了捏叶庭雪的手掌。
“你开心些。”迦阳继续道，“我不希望我的心意于你而言变成一种负担。”迦阳遇见叶庭雪之前也曾目空一切，用荀钰的话来说或许便是年少轻狂。
可是自遇见叶庭雪以来，他的心中便有了牵挂，有了牵挂便会生出恐惧。
他一心一意都尽数都交予了叶庭雪，只盼着她好，盼着她欢喜，盼着她无忧无虑。
而他也坚信，叶庭雪必然会给他一个答案，无论这答案是否是他神往已久，他对叶庭雪的这段情都不会无疾而终。
“迦阳。”叶庭雪敛去自己的忧伤，一字一句地对迦阳道，“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案，只是我需要时间好好的想一想，这一天不会太久。”
“好。”迦阳勾唇，展颜一笑，握住她的手便收紧了一些，“我会等着。”
“快些起来吧。”叶庭雪见他一直半蹲着身子，时辰久了必然极为难受，“你这般腿该酸麻了。”
“从前在穹武山庄练武时，每日扎马步也要耗上整整半日。”迦阳笑着起身，“这不算什么。”他朝四下张望，见叶庭雪的前方竟是有一卖糖葫芦的小贩，霎时间眸中便跃入一丝笑意。
他回到寒玉轮椅后，重新推着叶庭雪向前，“庭雪，你可吃过那个吗？”叶庭雪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小贩手中有着许多颜色鲜红欲滴的圆果子，她觉着新奇，却是从未见过，便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其实也不怪叶庭雪没有见过，并不仅仅是因为她常年与世隔绝，而是他们之前无论是在朔摩城中抑或是冥海边，都未曾见到有人卖糖葫芦。
迦阳却只是笑而不答，“你在此等我。”他如是说到，便径直走向那小贩，叶庭雪见他给了小贩一些银钱后，便从那草扎的桩子上取下一串红色的果子，向她折返回来。
迦阳行至她面前停下，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给她，“你尝尝。”
叶庭雪伸出素手接过，将那色泽鲜红的果子放至唇边，轻轻地咬上一口，入口则是又酸又甜的滋味，甚至还有些冰冰凉凉，她觉得十分惊喜，便又咬上了一口。
“这是何物？”那糖葫芦的红将她的水唇沾染了水光潋滟，引得迦阳望去，便有些移不开目光，“酸酸甜甜倒是好吃。”
“这叫糖葫芦。”迦阳眸光微暗，移开来，不再去看她开合的唇瓣，“是用山楂所制成，将糖稀冻的硬了便覆在其上，许多孩童也都喜欢。”
叶庭雪听他说孩童喜欢，便不自觉地双颊一红，“你觉着我是小孩儿，所以买来哄我开心？”她故作不快的模样，想看迦阳是何反应。
迦阳却轻笑出声，“你方才落泪的模样可不就像个孩子？”他知晓叶庭雪并不是真正地同他生气。
“谢谢你迦阳。”叶庭雪将糖葫芦放下来，“我现在的确很开心。”她说着，唇边绽放开一抹清清浅浅的笑意来，望向迦阳的凤目也的的确确拥着欢喜。
迦阳知她此时只是暂且地将心中的那伤和痛隐藏在了他所看不见的地方，但能够让她一笑，便也心满意足了。
“好了，我们回去吧。”迦阳见着天色有些昏暗，应不多时便会有大雨倾盆。
“好。”叶庭雪点点头，便任由迦阳推着她朝客栈的方向去，而她看着手中的糖葫芦，又将其举起来细细地尝了几口。
“但愿日后，你难过时便能够想起这串糖葫芦的甜味，从而欢喜起来。”迦阳在她身后静静地望着她，如是说到。
叶庭雪不言，只将糖葫芦执在胸前，颔首去看，心中默念道：“多谢你迦阳，我一定会的。”
回客栈时，还未进门，便碰上了径直而出的荀钰，见他一袭白衣翩然，神色之间似乎有些急切，“荀钰，你这是要去何处？”叶庭雪抬眸，便见他眸光一颤，而后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般。
“无事了。”荀钰淡淡地回应，又将目光望向她身后的迦阳，“我见你们不在房中，以为出了什么事，便出来寻你们。”
“我同迦阳只是出去闲逛了片刻。”叶庭雪解释到。
“进来用膳吧。”荀钰说话间看着叶庭雪手中的那串糖葫芦，想必也是迦阳为她买的，而她的水唇此刻因那糖渍而变得有些艳红，他转身，先进了客栈，眸中的情绪却是复杂不明。
“迦阳我们也走吧。”迦阳点点头，将叶庭雪推了进去，见桑尘和夜苏都已在桌边等待他们。
“庭雪姑娘，你们去哪里了？”桑尘将碗筷放置好后，抬首便看见了叶庭雪他们。
“不过是出去转转。”叶庭雪他们也在桌前落座，只是却唯独不见歌凤缺的身影。
“凤缺大人他说不饿，便不下来用膳了。”夜苏似是看出了些什么，便解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