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鹬蚌相争
“你说什么……”慕山根本没有缓过神来,他只盼着歌凤缺嘴里所说的那句话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当他逼迫自己稳住自己的心绪重新望向歌凤缺时,他眼中的冷寒淡漠又一次将慕山的心击得粉碎。“摄政王你不必怀疑凤缺所言,他说的都是真的。”过清司在此时开了口,“你只需派人回到穹武国打探打探,便可知晓所有事情的经过。”
他此言说罢,便清楚地看见慕山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他那双藏在袖袍中的手此时必然紧紧地握着,一刻也不曾松开来。
过清司所利用的便是这一点,利用慕山与迦阳的兄弟之情,来使得慕山对歌凤缺的恨意深种,而自己则可以趁着此时渔翁得利。
而他所想的确没错,慕山的怒意几近要将这四周的所有都焚毁,他将紧握成拳的左手松开来,直指歌凤缺,“将他给本王拿下!”这一句话斩钉截铁,丝毫也不留情,“本王要他死,要他为迦阳偿命!”
慕山的怒意揽着狂风暴雨而来,似要将这山河都吞没其中,在场之人除了歌凤缺之外,甚至连过清司都有几分被他这气势所震慑到,但歌凤缺却是丝毫不畏惧,只将背后的龙渊剑缓缓地拔了出来。
赤黑的光芒霎时萦绕在剑身四周,在这暗夜之中显得格外诡异,让人不敢直视。
“慕山,你要报仇,我奉陪。”歌凤缺淡淡地说到,言罢,扬起手中的龙渊剑。
“歌凤缺,你要报仇大可找本王,可是迦阳……你怎么敢动他!”慕山一双眸子里满是杀意,他这个人最后的底线便是迦阳,他也从未想过有一日迦阳会先他一步离开这世上。
他不能接受,更不可能接受。
“我去穹武国,不是要找你报仇。”歌凤缺顿了顿,“我本就是去寻迦阳的。”他其实并不愿谈及此事,如若不是因为龙魄,不是因为他手中的龙渊剑,他或许只会同迦阳清算那些从前的旧账,只是如今,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见慕山眉头深锁,歌凤缺又道:“你可知晓,迦阳体内有这龙渊剑的龙魄。”他说着望向手中的龙渊剑,“我不得不杀他。”
“什么?”慕山忽而便联想到了迦阳自出生起便身体不好的那件事,此后还留下了顽疾,难道那便是因为龙魄的原因?
“看来你不知。”歌凤缺冷声道,“不过,过清司可很清楚。”
歌凤缺淡淡地将眸子扫过过清司,果然见他的面上出现了一丝诧异,他必然觉得自己不会说出此事,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他歌凤缺也绝不会再让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至于他为何会知晓,你不如亲自问问。”其实,歌凤缺之所以道出此事,是因为他也对此存疑。
叶庭雪曾说过清司早便知晓她与迦阳的体内存有龙魄,那么他是如何知晓的?
慕山眸子一颤,将目光投向过清司:“过将军,今日你若是不给本王一个交代,你的下场便会同他一样。”他的手所指的方向,则是歌凤缺所站的方向。
“慕山,难不成我告诉了你原因,你便会放了我?”过清司只是冷笑一声,朝着四周环视过去,只见不知何时,这四周已是围满了慕山所带来的精兵,而那些山头上也已有无数的弓箭手在待命。
他将目光收回,心中并不似最初那般镇定安然,他不同于歌凤缺,歌凤缺有龙渊剑在手,而他若是被这些精兵齐齐围攻,便是能够杀出重围也会去了半条命。
所以他唯一的选择便是拖延时间,趁着慕山和歌凤缺争斗时,将龙渊剑夺至自己的手中。
“你大可试试。”慕山接着过清司的话说到。
“你若想听,也不是不可告诉你。”过清司知道今日终究是在劫难逃,若是能够让事情有转圜的余地,他都可一试,“二十多年前,你穹武国暗中算计我凤霄,使得龙渊剑认主失踪,此事人尽皆知。”
不但是慕山在听着他说话,连歌凤缺都暂时地将其余的事抛却脑后,蹙着眉听他说下去。
“只是世人所不知的,还有一件事。”过清司说到此处,忽而有些得意的笑了,“龙渊剑之所以缺少两枚龙魄,是因为当年我将那拼死将那两枚龙魄打出了剑身。”
歌凤缺闻言后不禁心中一震,又听过清司继而道:“龙渊剑失踪,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先于旁人找到,所以打出龙魄,即便他人找到也无济于事。”他说着望向了歌凤缺,“凤缺,时至今日你也未能将龙渊剑变回原来的模样,这便是我的初衷。”
“可是那两枚龙魄被打出后我要如何保证能够日后为我所用呢?”他勾唇,冷笑溢出,“那自然是为它们找到寄宿之体。”
说至此处,这所有的事几乎都联系了起来,“有一枚被我打入了当时穹武国的一个女将体中,那女将便是叶庭雪的母亲荀疏月。”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歌凤缺,见他眸中的怒意霎时燃起,他心中是说不出的快活。
“而另一枚,则被我带往了穹武国中。”过清司顿了片刻,“打入了你和迦阳的母妃体内,慕山这一点你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就在他说完此话后,那四周所围的精兵几乎就要动手用长枪向他刺去,却不想慕山抬手,示意他们先不要动手,“听他说下去。”只是这言语中的寒意渐渐的逼近了过清司。
“可是谁知道你母妃身体太差,在生下迦阳使得龙魄进入他体内的同时,却并未与他的身体相融,所以他才会落下病根,每当月圆之日便会痛苦难当。”过清司只是摇了摇头,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痛苦,“但叶庭雪的母亲荀疏月却不同,她身负武功,本就比你母妃的身子骨硬朗许多。”
“当她生下叶庭雪的同时,那枚龙魄很好的与叶庭雪相融,这也是为何叶庭雪从来没有如迦阳那般发病的原因。”过清司说到此处,已是运起内力将自己的四周建起无形的屏障,他知道他这些话必然会引起慕山的震怒,也会使得歌凤缺对他恨意更加深重。
“我故意来到穹武国,在你身边潜伏,不仅仅是为了凤霄国。”他顿了顿,“还是为了能够一手策划,使得迦阳和叶庭雪日后都为我所用。”言罢,他竟是仰天长笑起来。
慕山手一挥,那山上的弓箭手便齐齐对着过清司射出无数的羽箭,过清司是时刻提防着,这些羽箭在这一瞬而出,自是没有将他怎么样,他旋身一一躲过。
可是接下来的局面却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就在他躲过那数支羽箭后,没想到还不等他站稳身子,歌凤缺已是手执龙渊剑朝他攻来。
他在这片刻应接不暇,既要防着慕山也要去接下歌凤缺的一招一式。
而慕山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时机,他缓缓地朝后退了一步,而后对着身旁的将士道:“给本王杀了他们。”时至今日,他已是不打算留什么活口,过清司对他而言再无任何价值,而歌凤缺杀了迦阳,他必须要他偿命!
那些将士和弓箭手既然得令,自然勇猛而上,他们这样的人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一心只有报国,只有忠心。
一时间这场面变得十分混乱,局势已是不可收拾,无论对于歌凤缺来说还是对于过清司来说,要想突出重围,除非他们二人联手,否则是绝无可能的。
那么剩下的结局便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直至最后一刻,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人是慕山。
只是歌凤缺此时并没心思去关心此事,他不在乎得利之人究竟是谁,他在意的唯有自己的深仇大恨,他是来此报仇的。
至于过清司就不同了,他眼下算是火烧眉毛,心下万分的焦急,但迎着歌凤缺朝他劈砍而来的剑气,他用掌风腾挪间已是闻身后朝他而来的羽箭擦破疾风之音,猛地便底下头去。
只是这掌中的剑气还不曾向四下打开来去,歌凤缺已是疾步向前一个扫堂便向他的下盘而去,过清司霎时间手忙脚乱,方才那腾挪的剑气也随之猛地朝着他自己崩裂开来。
歌凤缺见势,是个好时机,自是不会就此放过他,于是在过清司被龙渊剑气打的不断后退将要倒地时,他抬眸欲给他最后一击。
只是当他抬起他那双赤红的眸子时,扬手的动作却是被几只射来的羽箭所打断,而过清司也因此逃过一劫。
他倒在地上,看着歌凤缺愈发的恼怒,不禁护住自己的胸口,即刻调息自己的内力,只是不待他这举动持续片刻,歌凤缺已是转头朝着那些向他射来羽箭的人发出无数的剑气,让他们霎时毙命。
而他下一步便是逼近过清司。
慕山远观着这一切,并不动手,他知道歌凤缺的恨意深重,只要歌凤缺能够杀了过清司,他再解决歌凤缺也不迟。
过清司似乎是看透了慕山的心思,就在歌凤缺朝着他走去时,他忽而开口对歌凤缺道:“凤缺,我们此时应联起手来对付慕山,否则我们都不能活着出去!”
歌凤缺却是不为所动,他此时此刻的神思全然被龙渊剑所控制着,缓缓地开口说:“是你不能。”顿了顿,“先杀你,再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