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春日长
第173章春日长
闪烁的雷光落下,江渔四肢麻痹一瞬,立刻提剑冲了上去。
她像一只灵巧的燕,瞧准围攻的缝隙,专攻周思归视野盲区。
一剑刺出,有血丝渗出,再刺一剑,如同撞上一面铜墙铁壁,剑尖不得寸进。
然而在江渔的努力下,还是冲破了那层防御,将剑锋送入体内。
周思归赫然回首,被剑刺破的伤口处传来强烈的痛意,令他拧紧眉头。
江渔当机立断,拔剑后退,殷照雪为她牵制住周思归,她干脆直接退远,躲避周思归的视线。
她看到了殷照雪身上被禅杖戳出来的血窟窿,仿佛身上也传来了痛感。
江渔垂眸,便见度厄身泛红光,握在手中的剑柄一端正从她手心震出的裂口处吸血,红光阵阵,吸得好不快活。
干谷澜的声音响起,他吸着血,忙里偷闲道:“我帮你伤了他,估计现在还痛着呢,吸你点血不过分吧?”
江渔有一瞬间想将他扔出去的冲动,抿紧唇:“你什么时候醒的?”决定使用度厄剑的时候,干谷澜分明没有意识。
“早就醒了。”干谷澜哑声道,“谁叫你那把刀那么激动?”
江渔没说话,视线跟随殷照雪移动,干谷澜仿佛也看到了焦灼的战况,语气蛊惑道:“我的话依旧算数,还可以帮你解决这个叫周思归的,或者让他吃点苦头痛不欲生,只需要你帮我复活,别担心,对你来说这个应该很容易……至少对过段时间的你来说。”
握剑的手一紧,江渔眼神闪烁,似乎有被说动:“你知道些什么?”
“你是想说万道封禁?”干谷澜低笑两声,声音低不可闻,“只要你答应帮我复活,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江渔无动于衷:“说说看。”
干谷澜也不恼,反倒笑了一声:“那得先找个没人的地方。”
江渔擡手布了个结界,也不急着去帮忙了,想先听听看他要说什么。
她说:“就在这里说。”
干谷澜只有同意,他道:“你难道不奇怪世上供修道者修炼的大道为什么只有七条?”
不等江渔回应,他就自顾自说道:“想来你也不懂,只有到我们这个层次的人才会察觉一二。我活着的时候修炼恶道,走到当时恶道的最高点,成为了恶道道主……”
他诉说着自己的过去,话锋又忽然一转:“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杀阿燃吗?”
他终于承认对柳青燃的杀意,而江渔依旧不语。
“我有很多关于修道的设想,其中一条便是一个人是否能够同时修炼多条大道。阿燃现在是爱恶两道的道主,证明了我的想法没错,我的死也没有便宜别人,我很高兴。”干谷澜声音里透着诡异的甜蜜,似乎前一秒透露想杀柳青燃的人不是他一样。
干谷澜继续道:“而我的另一个设想便是世上或许不止存在七条大道。”
他顿了顿:“仔细想一想,只有七条大道的说法,是不是从上古流传下来的?”
他好像有些恍惚了,声音也变得有些缥缈:“可倘若只有七条大道,上古的几位道君是如何自处的呢?为何我们迟迟达不到九阶,无法突破极限?为何诞生不了像几位道君一样盖压群雄的强者?”
越往上修炼,干谷澜就越明白一件事:修道者的前路短断了,被人斩断,天不许,哪种都有可能。
他只知道,修道者所谓的极限远不是现在的极限。
就像很多修道者只知道现世没有任何一个九阶,他们不知道早有人突破至九阶,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他们不知道——就像曾经他也不知道。
但现在他已经知道了,那柄剑的执念那样强烈,直觉告诉他修道者的可能就埋藏在所谓的“万道封禁”里。他们的前路非天不许,只是被人为封禁了。
这一点让干谷澜感到心潮澎湃,所以他极尽美丽地给江渔讲述那个美好的未来——或将到来的上古后,又一个比肩上古的时代。
他自信只要复活,累年的积累与道途,能帮他看到上古道君曾看过的那片风景。
所以他说:“修道者生来不该只掌握一道,譬如阿燃,如今她掌有爱恶两道,可她更擅长杀人,或许世上存在着一条杀道等她掌握……”
干谷澜越说越顺:“她还擅长使剑,或许也能掌握剑道。道途不该局限七情六欲,裨益不大,欠缺良多,实乃小道!真正的大道是将一事演绎至极端,争分强弱,这才是真正的修道!”
干谷澜情绪激动,话音掷地有声,度厄剑随着他的情绪嗡鸣,像极了先前振动不止的拂光。
江渔不语,心中早已波澜万丈,暗道一声难怪。
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条大道的修道者都有着独自一道很明显的特征,如出村时所见那片兽皮卷上写的那样:喜怒者善变无常,哀惧者克己慎行,爱恶者扭曲难辨,欲者,一生疯魔。
修道先看到的不是裨益,而是缺陷,谁能说这不是小道?
见江渔面有动容,干谷澜趁热打铁,继续道:“这样的未来近在咫尺,这样的坦途,就在你的脚下,只要你愿意,就可以解开封印万道的枷锁。那柄剑……呵呵,你一定会因此收获良多,我也会尽我的全力来帮你……”
“怎么解?你还能帮我?”江渔讽刺道。
没见上一个说要破开封禁的人正被围剿吗?
干谷澜说的是很好没错,但一切都是他的猜测。就算这猜测正确,干谷澜用大义绑她,让她解开封印,可与生死比起来,这样的大义已经失去了意义。
江渔只有一个目标:活在这世上好好享受每一天的平静。
干谷澜卡了下壳,道:“封印的关键或许就是那些锁链。”
他没听懂江渔的话,同时也暴露了他也不是很确定。如果他真的知道很多,就不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从始至终江渔面前的干谷澜都是个投机者,他所求唯有复活。
“别想怂恿我,我不是傻子。”江渔冷声道,“我只知道现在是周思归想要破开封禁,而他是我的敌人。”
她不会费力不讨好地去成全敌人想做的事,何况周思归绝对知道得更多,占尽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