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春日长

第182章春日长

江渔、丁开顿时陷入沉寂。

温藏一见他们表情就苦恼地挠挠头,现在知道我有多不容易了吧？

司清好奇侧目，旋即打了个无聊的哈欠，转身走了。

柳青燃向江渔讨要了度厄,也转身离开了。天大的事都无法阻止她想要好好折磨干谷澜一顿的心。

被关了数百年,一颗心早已如同枯木，修成对世事的漠不关心。

谁死谁活，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丁开有些牙疼,走得这么干脆,殷照雪现在好歹还在渔村啊,可真够冷漠的。

先前也是被震傻了,现在才想起来，殷照雪和殷云流好像没什么情义的样子，母亲雁无心更是不简单。

他夜闯殷家被雁无心抓住的那次，就已见识到了她的实力。能从她手中逃脱，也不是靠的自己，而是起誓绝不会将她是修道者的消息散播出去。

他到现在还没搞明白,雁无心为什么要隐藏实力,也不清楚殷照雪到底知不知道。

殷家无疑是个复杂的漩涡，再加上这次的殷云流命危一事，复杂程度又再往上提升了几个层次。

连八阶破道境的殷云流都折在周思归手里了，救他这小身板还不够在周思归手中走一回的。

丁开搔搔脑袋,问道：“要去跟殷照雪说一声吗？”

其实他觉得说不说都那样，但殷云流好歹名义上是殷照雪的父亲。

父与子，其中蕴藏的复杂关系，又能与谁言说？

丁开心中犹叹口气。

这时候的江渔却是想到了屠灵楼内那幅悬挂在房门前的画。

画中有自在的云、轻柔的雪、振翅的雁、如镜的湖泽。

画里有一个美满和睦的家。

她想到大道共振中,在殷照雪幼时，一口一口喂他喝药的男人。想到他人前是殷家家主,人后是屠灵楼空延楼主的这些年。

殷照雪怎会不知，怎会没有触动？

江渔的情绪不禁低落下来，对丁开道：“我去跟他说。”

*

出乎意料的是，知道殷云流性命垂危，殷照雪并未表现出明显的情绪波动。

江渔看着他，并未藏着眼底的担忧，犹豫着道：“要我帮忙吗？”

殷照雪擡头看她一眼，说：“不用。”

嘴上这样说着，像是没有触动，但江渔还是察觉到了他身体的紧绷。

脑中忽然闪过丁开的解释，她还是咽下了那句“不要逞强”。

殷照雪垂眸碾了碾指尖，像要碾碎什么东西似的，兀自笑一声，讥诮道：“他还是那么没用。”

他半边脸都藏在阴影里，实际很难看清现在是什么表情。

江渔听在耳中，在想他说的是周思归还是殷云流。

殷照雪道：“娶钟璃，做家主，他哪件也不愿意，最后全都做了。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叫板周思归，非得从长计议，委曲求全。”

“他要做君子，于是她成了疯子，我当了魔头。”

殷照雪低声问：“你说他是不是很没用？”

“对，是他没用。”江渔上前一步轻轻抱住殷照雪，心中不自觉泛起酸意，一只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安慰道，“他不是一位合格的丈夫，也不是一位合格的父亲，都是他没用。”

殷照雪像是搁浅许久忽然回到水中的鱼，在她怀中逐渐放松下来，然后将头迈进江渔颈窝，给她更加有力的回抱。

拥抱的力度之大让江渔感到有些难以呼吸，也从他身上感受到渴望、不安、与一种暂时的逃避。

这个拥抱持续了良久，江渔才再次听到殷照雪的声音响起，是在问她。

“会被这种事威胁的我是不是也很没用？”

江渔摸着他柔顺的头发，从发顶摸到发尾：“不会。”

她声音里怀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你是我见过最坚强最勇敢的人。”

“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人都有用！”

殷照雪不说话了，又抱紧了她，心里闷闷地想。

就算没有得到喜欢，这句话也足够了。

他是她心里最坚强勇敢的人，怎么会连去面对也做不到。

*

当天夜里，殷照雪同丁开、温藏一起离开了渔村。

同样离开的还有江渔。

她是在三人走后偷偷离开的，丁开和殷照雪开没开口和她帮不帮忙是两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