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找到被困者
两人转眼间就被墙壁吞噬其中,那股吸扯力来的无由消失的也诡异。
“啊——”
袁祈搂着纪宁重重摔倒在地,腰正好撞在什么带棱角的东西上,疼的他“啊——”叫出了声。
地面堆了很多石块似的凹凸不平,他身上多压的那个人重量尤其明显,着地的后背,尤其是腰,感觉要断了。
纪宁因为免费的“人肉垫子”,连个油皮都被蹭破,落地后下意识往后一撑,不小心摁在了袁祈大腿跟上。
袁祈不受控制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纪宁顿时像只受惊的猫,几乎是弹跳起来,在交织如擂鼓的心跳声中,下意识摸身边手电筒摸了个空,后知后觉记起刚才在“撞墙”途中掉了。
袁祈忍着疼,心说这下两个人占便宜的帐总算该扯平了,从喉咙中低涩说:“领导,你这算是二次伤害吗?”
黑暗中,纪宁从喉咙干到嘴唇,听见地上的人在压抑吸冷气,敏感嗅到空气中掺杂淡淡血腥味。
纪宁一怔,低下头问:“你受伤了?”
他看不见,只能下意识用手去触摸查看。
“没事没事。”
纪宁试探的动作急且轻,指尖游鱼似的匆匆掠过,让人觉着即便是有伤也不会感觉出疼。
袁祈被这谨慎小心的动作摸得又痒又无奈,分不清到底是关心还是折磨,匆忙凭感觉控制住对方的手。
心说明明都互不相欠了,你这怎么还擅自要往上加利息呢。
纪宁的被抓住,手背先是僵直,而后反射似得往后一缩,但因为力道太小,没有挣脱。
袁祈慢半拍松开,半真半假抱怨:“往哪摸呢,纪组,您这是验伤呢还是想占便宜呢,再摸要升旗了。”
这只是一句玩笑话,要是赵乐在这里肯定会立刻笑骂他“不要脸”,气氛就这么活跃起来。
可此刻他面对的是“缺少言语”的纪宁,对方连“升旗”是什么意思都不明白。
袁祈话音落下,黑暗和沉默一样窒息欺来。
好半天再没有声音。
袁祈玩笑掉地上没人捡,揉着自己快要断了的腰苦笑,心说谁要是将来找这么个对象得累死。
就在袁祈考虑该怎么找补回来时,前方突然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
纪宁耳骨微动,黑暗中倏地闪身扬手挡在半身不遂的袁祈面前。
几步间踢翻了好几个金属器具在地上滚着叮当响,它们所在的地方好似十分空旷,回音经久不绝。
一道男声自黑暗中响起,“老师,好像有人来了。”
被叫作老师的人音色沙哑问:“是谁?”
他们这次进来的任务之久就是“解救被困人员”,李潼阳说过,被困墓中的两个人是渑大文物系修补专家李威军和他门下带的博士生刘玉茂,听这一老一少的声音正好对得上。
袁祈紧绷的肩膀垮下,腰部伤口牵动半个脊背的筋抽疼,他捂住伤口朝着声源道:“第八组搜救队。”
他靠感觉大致转向纪宁所在方向,真心建议领导出去后找个诊所看看声带,总在别人问话时候不出声也是个病。
说话空档,纪宁从兜里夹出张符,正好垂在袁祈眼前。青光沿着朱砂符文轨迹流动,而后那张轻飘的黄纸就像盏led灯,散发出柔和光晕,亮了。
虽说照明直径仅有两米,但却足以驱散黑暗,让两边的人彼此看见并且判断他们此刻身在何处。
在看清周遭后,贫穷了小半辈子的袁祈蓦然被眼前的珍宝器具闪瞎了眼,刚才把他硌出腰伤的东西,竟然是一盏漂亮的青铜觚,器型规整无伤,价值连城。
汉代墓葬向来奢靡,但也没想到奢靡成这个样子,简直就是统治阶级腐败。
他们身处一个二十几平的正方形的陪葬坑,地上堆积了一层厚厚的象牙和青铜器,祭祀用的铜尊、青铜神树,其中还有几个酷似三星堆里发现出的面具,角落里堆了七八个朱漆金钿盒子,有的边镶着鎏金的花纹,其中一个因为震动歪倒,滚落一地金饼,其中还有一排马蹄金。在暗无天日的墓室中乍一见光,格外刺眼。
“……”
袁祈上次看见这东西,还是在电视上报道的西汉海昏侯墓里。
他坐在踩在不亚于金山银山的无数稀释珍宝上,四下打量又不敢乱动,觉着比做梦都夸张。
在无垠黑暗中被困数个小时,时间观念都要模糊,再次见到光,好似重新回到人间。
年轻学生被光刺的眼疼,用手掌遮挡眉梢,望眼欲穿。
“真是来救援的同志!”
他激动难掩,赶忙俯下身搀扶穿了笨重防护服瘫倒在地的老师。
李教授忙不迭戴上放在膝头的眼镜,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最初的地动山摇过去后就晕了过去,而后断断续续晕过去醒过来,如此循环了不知道多少次……
要不是身边学生一直喊他名字,早就昏死过去。
李教授激动地想爬起来,但四个小时黑暗囚禁,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精神和身体都遭受的折磨难以想象。
他的双腿好像刚结束了场马拉松一样疲惫无力,好不容易借学生力气站起身,踉跄两步又差点栽倒,于是连爬带挪迫不及待的蹭到两人跟前。
袁祈一眼就从防护服包裹下认出年老的李威军,老老实实地坐在纪宁身后,冷眼旁观看着他狼狈爬过来。
纪宁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目,似乎是想要转过去看一眼身后的袁祈,但只是瞬间便又止住。
红尘虚假的皮囊迷不住纪宁的眼,见面至今,他很清楚袁祈的提防和试探,玩笑也好,尴尬也好,包括面对女鬼时的惊恐几份真情几分假意他都明白,那些表情在袁祈身上都是浮于表面的过眼云烟。
如沙上的字,清风一抚便消失殆尽,连痕迹都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