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45章

他后来又去查了很多有关于大庸皇帝的事,初时奇怪于，为何元窈当上了太后，第一件事就是执意销毁典籍。

现在才明白了,这些文字,是对她这一身伤害的见证。

比他的猜测更加叫他愤怒,那些遗漏的些微典籍,往往只有只言片语,甚至本来的意思并无什么不妥,可细细深究,叫人齿寒。

“帝后不合，常枯坐于室。”

“帝后相宜,陪侍甚多。”

“帝尝于十三，宫女诱之。”

“帝尝丹丸,却无甚效果。”

“幸得淑妃之子,苍天之幸。”

“继后实为后宫淫-乱之首……”

只言片语,却道尽了所有事,大庸皇帝是加害者，也是纵容者。

他来晚了，真的是他来晚了。

回想那日元窈冷冷的当着所有人的面，望着他像一个陌生人，说出的话如烈焰焚心,他那时年少,恰好当时得了机会可以回去,便也毫不犹豫的走了。

若是……

罢了,都过去了。

幸好，这一切都终止了。

还是由元窈亲手终止的，虽说这里头有不少人的手笔,可元窈终究是挺过来了。

皇城的事，外面一无所知，一场危机消弭于无形，皇城司人数不少，晁阙控制起来，颇费了一些心神。

元窈看着他，拧着眉：“你在利用我？”利用她的身份，给那些旧臣希望，晁阙心里头清楚，他不可能留下那些祸患。

如今他们俱都随着叛党大皇子一起被处死，这个结果，完美无缺。

恐怕，不出十年，大庸这个词，都不会出现在民众口中了。

也好，反正她也没什么太过流连的人和事。

晁阙笑了起来，俊朗眉眼极为生动，眼里透着微光：“以后你利用回来便是了，那些人，不值得你开口。”

接下来，开始真正重新梳理大越的脉络，晁阙这几日忙的要命，每日除了批阅奏折就是批阅奏折。

元窈带着赵清，本想回圣庙，好不容易将消息送进了殿，也不见晁阙来见她。

晁阙抛下最后一本折子，停了一会，便吩咐则端：“则端，将那些所有记录元窈和大庸皇帝的典籍，全都烧了，不留一本。”

元窈这两日住在凤鸾宫，历代皇后住的地方，她看着里头焕然一新的模样，便知道是重新建起的，倒也没什么抵触。

其实，本来也没什么想法的，可瞧着晁阙这几日的态度，想来，对于男子来说，这种事，肯定是有影响的。

那日晁阙斩陆书的时候，她就隐隐觉得不对，却又舒了口气。

知道就知道了吧，她，是元窈啊。

从很多年前，她就已经想明白了。

那时候住的凤鸾宫，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本以为进了宫过的安分些，至少能平稳渡过余生，谁知道好不容易等来的圆房，等进来的，是一身黑袍的侍卫……

正想的入神，随后便见两列宫女太监鱼贯而入，手中俱都端着一个红漆托盘。

这场景元窈不陌生，托盘里的衣衫首饰，元窈瞧着，分明是皇后的衣冠。

可是没有太监宣读什么圣旨，元窈冷眼看着，想着该挪地方了。

正打算拉着赵清出去，晁阙来了。

晁阙看着赵清，两人大眼瞪小眼，好半晌晁阙才指了指门外，赵清却抱着元窈不撒手，恶狠狠的看着他。

“清儿，你先出去，我有话跟他说。”

晁阙看着赵清的背影，清了清嗓子：“这孩子是个好的，我给他开府，封个……”

元窈连忙拒绝：“他过普通日子就好，那种福气，他受不住。”

“还生气么？”晁阙有些手足无措，“那些人也算是咎由自取吧，我不过是袖手旁观……”

元窈却答非所问，她不是黏糊性子，直直的看着晁阙，眸光清澈：“你知道了？”

晁阙心思细腻，自然明白元窈在问什么，他是知道了，可他却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在怜悯她，母亲在窗前的几滴泪，足足落在他心口半生，叫他许多年都痛不欲生。

错又不在元窈，知道了，又如何呢？

他只是生气，那些男人，垂涎她，却又侮辱她……

他又嫉妒，他拼尽全力才能得到，可别人轻易得到了，却一点不珍惜。

尤其是这女人后来过的，分明是纸醉金迷，美色环绕的日子，之前他杀陆书的时候，这女人还很愤怒的样子。

晁阙心口忽然就涌出了一些怒意，又有些委屈，看着元窈无波无澜的眸光，才嘟囔了一句：“连吃醋都不行了么？”

元窈愣愣的看着他，有些结巴：“你，你说什么？”

晁阙叹了口气，开始胡搅蛮缠：“元窈，我知道，你跟陆书青梅竹马有真感情，可他利用你啊，你不会真的心里有他吧？其实……我就是吃醋，明白吗？”

那句你跟我才是青梅竹马到底没说出口，那些支撑了他许多年的卑劣念头，还有那些痛苦过往，此刻忽然就全然瓦解，也没必要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