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翌日一早醒来，两人似乎全然忘了昨晚发生的事情，颜怀冰也没有问自己怎么在她家的沙发上，两人一起过去吃早餐，文倾说自己要出门，正好顺路送颜怀冰上班。
“接下来你打算你怎么做？”
上了车，颜怀冰在回复同事着急的消息，抽空问道。忽然感受到沉香木与百合的香气愈发浓郁，文倾俯身到她面前，笑吟吟的，两人的鼻尖距离不过5厘米。
颜怀冰下意识屏住呼吸，浑身一僵。
“接下来嘛，请君入瓮。”
温热的气息拉远，文倾替她系好安全带，转身给自己系安全带。
“让我们考验考验刘秘书，看看真不是真的把赌给戒掉了。”
颜怀冰收起心里的异样，正色问：“那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前几天我家里人给我打电话，估计最近聂博就会问你去见家长，我过几天也会回家。聂城比较希望他儿子找个家世好的，所以到时候可能会受点刁难。”
“至于我，到时候也会表现得不太喜欢你，不然我怕很快聂博就要跟你领证了......”文倾撇撇嘴，道：“他想得美，等拿到把柄就可以跟他分手了，这种人离得越远越好。”
颜怀冰点点头，说知道了。
将颜怀冰送到地方，文倾调转方向，朝城市另一端驶去，唐思权在等她。
——
几天之后，苏令在临市举办个人演奏会，她盛情邀请颜怀冰一家前去观看，派了车接送。颜怀冰先前并不明白为何苏令那样热情，直到演奏会的最后。
场务另外搬上来一架钢琴，苏令拿着麦克风对观众道：“金宁对我来说是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城市，我的恩师住在这里，小时候我和我的小伙伴一起在金宁学琴，后来她去了国外......我还是挺开心的，毕竟她要是在，我可能就不是国内同年纪里钢琴最厉害的人了。”
底下观众哄堂大笑。
“当然了，特殊的城市需要一点特殊的表演，我把小伙伴从国外叫回来了，请她给大家演奏一曲，我们再合奏一曲，接下来的表演大家可以录视频。话不多说，有请我的小伙伴，世界顶级的钢琴家——文倾！”
底下观众霎时沸腾。
“文倾啊！我看过她弹琴的视频！真的是太厉害了！”
“这回也太赚了吧！”
“啊啊啊我一直想听她弹琴，可惜她都在国外活动的！”
......
一束追光打到侧台，伴随雷动的掌声，文倾身着白色礼裙，宛如一只高傲的天鹅缓缓走来，朝观众行礼，向苏令示意以后在钢琴前坐定。
场馆内重归安静，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钢琴前的那个身影上。
颜怀冰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文倾坐在钢琴前的场景。也是一束追光打在她身上，女生自信高傲，仿佛是领域内的主人，所有人均在她的掌控之下。
她抬手，钢琴随之发出激昂的乐曲，震得人头皮发麻。
曲子也是一样的，是那天她所弹奏的——《西塞罗之死》。
所有人的情绪均在她的掌控之下，随着琴声的起伏变得激烈，当琴声戛然而止转为悲伤时，仿佛有一只手扼住所有听众的咽喉，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更有观众无声落泪，任由自己的情绪陷入掌控。
这样激烈的情感体验持续4分钟，文倾终于大发慈悲饶过众人，乐曲豁然开朗，让众人的心情得以平复。
这是颜怀冰没有听过的片段。正如先前她所说的，开阔释然。文倾真的听了她的意见。
但偏偏是这种开阔释然，却比先前的悲伤更能引动听众情绪，不少人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泪流满面，哽咽之声不绝于耳。
一曲终了，场馆内只听得见听众啜泣之声。良久，众人才反应过来，起立鼓掌，掌声雷动。
眼见旁边的母亲和奶奶满面泪痕，颜怀冰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是湿润的。
这就是文倾的魅力吗？
到底要有怎样的阅历才能弹奏出这样的曲子？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吗？
台上那人的胸口起伏着，颜怀冰看着，冷不防见她转过头，就这样毫无防备落入一双深邃的眼眸。
距离像是忽然被缩短了，颜怀冰能看清楚她眼里复杂深刻的情绪。就这样被她望着，先前的心酸心疼之感又随之而来，颜怀冰下意识捂住胸口，难以控制地想，文倾究竟是经历过什么，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同样是天才，苏令的琴声与她截然不同，多得是愉悦轻快，对生命的赞美。文倾不一样，文倾的乐曲不像是富家小姐弹奏出来的，反而更像是从深渊里开出来的彼岸花，危险，却又比什么都勾人。
许久，听众们才缓过神来。苏令再次出现，眼眶也是红红的，两人合奏了一曲较为欢乐的曲子，才将气氛再次调动起来。演奏会结束，听众们直呼太赚了，忙将先前录的视频发在社交平台，很快引起了热烈讨论。
演奏会有不少相熟长辈来听，与文倾也熟识，她高调现身，难免要去打招呼。苏令则是累了，先带颜怀冰一家人回东海市。
苏令的眼眶红红的，一上车更是忍不住眼泪，“呜呜呜”哭，惹得颜怀冰无奈，笑道：“她的曲子感染力是强，可也不至于还哭吧。”
“怀冰姐你不懂，呜呜呜呜呜呜呜，以前我俩水平差不多，现在我弹不过她了呜呜呜呜呜呜......”
“可，可是我不是因为她弹得比我好哭，是心疼她，呜呜呜呜呜呜......”
苏令哭得一抽一抽的，道：“她要是还跟以前一样该多好啊......”
以前。
以前的文倾是什么样的呢？是像她平时所见的那样，自信张扬，明媚耀眼吗？是眼里没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会喝醉了痛哭，一直开开心心的样子吗？
“怀冰姐，你别生她气了，她真的特别在意你，呜呜呜呜呜呜，她真的太可怜了......”
在意吗？颜怀冰不自觉抿着嘴唇，犹豫再三，问道：“文倾她......有什么关系很好的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