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答应要签名这种事，陈士诚很快就后悔了</p>
抵达楼层，伫立在电梯厅，他的脚像是长了根似的动弹不得白袍的口袋里放了一张韩思芳的照片，那是同事请求签名而递交给他的东西</p>
其实医院里本来就没什么严密的戒备，他大可把工作证借给同事叫他自己上来讨签名，可是转念想想，擅自把自己的权限转交给第三人，总是显得不太慎重</p>
唉，所以说他后悔了</p>
“先生，有什么事吗？”突然一个粗哑的男子嗓音传来</p>
他回神瞧去，是位看起来像是保镳的大个子</p>
“没事，例行性来看一下姚小姐而已”他勾出胸前口袋里的特殊识别证</p>
对方挨近了些，仔细看了看识别证，便恭恭敬敬地点了个头，“原来是陈医师，真是抱歉，刚才没认出您”</p>
他干笑，应道：“哪里，你太客气了”彼此问候之后，他才举步往病房的方向去，大个儿则继续在电梯厅附近站岗</p>
房门虚掩，陈士诚在几步距离之外就能听得到里头的交谈</p>
“这样子的话，后天下午三点的录影我就先帮你取消”</p>
这是一个他没听过的女人声音</p>
他凑上前，站在门边，稍微探头瞧了瞧女人穿着一身铁灰色套装，长发端端正正地盘在脑后，戴着一副粗框眼镜，年纪或许三十岁左右</p>
大概是她的经纪人吧</p>
那女人站在床边，手执一本记事本，滔滔不绝地碎念未来一周的行程；韩思芳则是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像是在聆听，也像是在放空</p>
此刻的她，静谧得像是一片北方的湖泊，不只是安静，还很冰冷，完全不似昨天晚上那个放肆调戏他的女人</p>
“还有，”经纪人许文娟继续说道：“媒体已经在猜测，这次住进来应该只是为了炒新闻，所以昨天公司开了会议，决定提早几天出院”</p>
“嗯，你们决定就好”韩思芳只是应允，面无表情</p>
“另一件事就是……”啪的一声，记事本阖上，许文娟双手交叠在后，俯觎着对方，“待会儿高智岗会上来探视你，先跟你说一声”</p>
无端出现个男人的名字，陈士诚不由自主地拧了眉头，听得更仔细</p>
“是套好招的吗？”韩思芳淡问</p>
“对，电影公司希望你们的互动能——”她又翻开记事本，翻了几页，咳一声，擡头道：“能更有话题性一点”</p>
“我了解”轻轻颔首，韩思芳的态度始终淡淡的，没有任何异议</p>
陈士诚听到这里，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做着不可思议的事他猛然惊醒，甩了甩头，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躲在门后偷听别人交谈</p>
他赶紧擡手敲了敲门，房内的两个女人同时朝他望了过来</p>
“啊、是陈医师，”韩思芳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呢”</p>
许文娟看了看他，再看了看韩思芳的反应，纳闷道：“这位是？”</p>
“我的主治医师”她浅浅一笑，望向门边的男人，“进来吧，站在那里做什么？”</p>
“你的主治医师？”许文娟皱了眉，“你的主治医师不是姓李吗？”</p>
“一开始是他没错，但是我拜托院长帮我换个人”</p>
“什么？！”许文娟脸色一变，表情非常难看，“怎么可以擅自做这种事？万一作假住院的事被传出去的话……”</p>
她们简直当他已经蒸发变成了空气似的陈士诚心想</p>
他尴尬地笑了两声，插话道：“放心好了，这件事情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知道”</p>
现场静默了几秒</p>
“文娟，帮我买红豆汤”无厘头的请求突然冒了出来</p>
“……啊？”</p>
“红豆汤，我想喝”她擡头望着许文娟，嘴角没有笑意，眼神里有一种令人难以拒绝的强硬</p>
许文娟深呼吸，推了推镜框，“这样好吗？这几天你都没什么活动，最好不要摄取饼多的热量”边说着，视线还不时地在陈士诚身上打探</p>
那女人的眼神让他不是很舒服，却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p>
“我有点水肿”韩思芳简单扼要，突然从床上站了起来，目视着许文娟，“不然我自己出去买好了”</p>
“你——”许文娟拍了额头，没辙了，“是是，公主殿下，我这就去买”态度虽然称不上是不甘愿，却也没有愉悦到哪去</p>
她弯身拾起提包，离去前，她在陈士诚面前停下脚，严声警告</p>
“我告诉你，要签名可以，但是别想趁机挖什么隐私去卖给杂志社，更不要以为你长得帅一点就可以向她要电话，懂了吗？”</p>
“……是”他苦笑在心，实在不知道该回答什么</p>
见他乖乖允诺，许文娟这才满意地离开</p>
门才一阖上，韩思芳几乎是立刻贴了上来，她伸出食指，故意在他胸口画着圈圈，像是说悄悄话般低声道：“如果是士诚哥的话，我不介意你跟我要电话喔！”</p>
他闭了眼，深呼吸</p>
她的态度又变回轻佻放浪了这女孩……不，这女人，他实在是搞不懂她的行事风格，甚至是这风格背后的动机</p>
“干嘛？你不想跟我要电话吗？”她眨眨眼</p>
“要来干嘛？拿去卖吗？”他无情地将她的双手给拉下来，“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我真的很难相信你是外面所说的‘天后’难道你都不怕会被记者拍到你这副德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