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梦醒时分(4)
“他妈的!”
此时此刻,路锡安的脸上重重地挨了一拳头。冲击的余力让他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心,一个踉跄险些栽倒,扶着墙才勉强支撑。
他几乎是一下课刚出教室就已经被这群人团团围住,强制性将他带到了这个学院里人迹罕至的巷子。路锡安痛得整个人发晕,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挨这一拳。把他堵在巷子里的大多都是陌生的外校人,一个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虽然面生,但他好歹认出了领头的是谁。
“你小子——”高壮的打手上前抓住他的衣领,不由分说一拳塞在了他肚子上。
这一下好像连内脏都被挤压了,刚一松开手,路锡安就跪倒了下去,捂住腹部剧烈地抽起凉气。
巷口虽有路人,却也只是加快脚步走过,没有人会想当这个出头鸟,生怕波及到自己。
“我们来谈谈吧。”扎绅士短辫的金发少年蹲在了他跟前,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
“谈什么……”他忍着令人窒息的疼痛抬起头。路锡安唯一的优点就是抗揍,但这一下着实不轻。
他面前的是这所学院里最出名的富家公子,法兰德少爷。在路锡安看来他就是典型蜜罐子里泡大的公子哥。生的白净潇洒,家里是做煤矿生意的,关系极广,整个佛罗伦萨的工厂都要靠着他家的煤炭,据说就连学校都吃了他们家不少投资。在这所学院里比他的背景更硬的屈指可数,他干的坏事哪怕是校长都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按照富家公子的尿性,总得有几个跟班,很显然眼前这群人就是。
不过这是真多啊……路锡安在吃痛中只冒出了这一个念头。他还没搞清楚怎么被这群人盯上了,但这下子恐怕是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成。
“别装了,我们就开门见山吧——你是怎么把叶列娜那姑娘搞到手的?”
“你在说什么?”路锡安听得一愣一愣。
“我都已经找上门了,你就没必要还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了。把叶列娜那只野猫调教成自己专属的宠物下了不少功夫吧?”法兰德少爷故作亲切地将手掌按在他肩上,用温和的语气说,“其实今天的事情很好解决,没有人需要受伤流血。这样吧,我们来做一笔小小的交易——我可以付一大笔钱给你。然后你把你的宠物让给我,答应我以后离她远远的,我今天就放过你。互利共赢,怎样?”
路锡安的脸色变了,声音仿佛沉入了冰窖:“别把那家伙扯进来。”
他的话让路锡安打心底地产生了厌恶感。
路锡安没有父母,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野孩子没少挨过揍,不管是在孤儿院还是佛罗伦萨,咬起人来比谁都狠。他不怕法兰德少爷,可当他听到这匹发情的种马侮辱叶列娜的时候肺简直就像要炸了一样。他虽然是个野孩子,但是因为叶列娜这么个人,他至少还不是个无依无靠的流浪汉。
“真有点骨气啊,”法兰德少爷不屑,“你最好是老实点,我开心了,你就能平安无事,明白?”
“你他妈的是发情了。”路锡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这个荷尔蒙分泌旺盛的混蛋不仅是看上自己的青梅竹马,还在妄想着虚构的宠物游戏。
他这种人习惯了当统治狮群的公狮子,任何心仪的女性对他来说都是唾手可得。贵公子玩腻了尘俗,将目标转移到了叶列娜,心想这种清奇的女人能让他换换口味。可他尝试过各种手段也没能接近她,对于叶列娜这种无依无靠的孤儿而言他的唯一拿得出手的家庭背景丝毫不奏效果。而路锡安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是叶列娜身边唯一亲近的人,这代表他不管怎么努力,也只能当个“路锡安第二”。富家少爷第一次对自己统治的地位产生了怀疑,无能狂怒。
“你说什么?”法兰德少爷嘴角抽搐。
路锡安一字一顿,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屈服:“你他妈的是——”
话音未落,法兰德少爷一拳便挥了上来。他的拳头可没他手下的打手硬,一拳打在路锡安这块难啃的硬骨头上反而打疼了自己的手。
“给我打!”法兰德少爷冲打手怒吼。
打手们蜂拥而上,架住路锡安的胳膊肆意地拳打脚踢,他只能勉强抬起胳膊护住脸,硬生生被打趴下,一脚脚如同雨点般踹在身上。
“懂了吗?现在谁是老大?!”
法兰德少爷恶狠狠地补上一脚,这种踩在别人头上的感觉让他感觉良好:“还想继续挨打吗?!”
“你们没吃饭吗。”路锡安瞪着他,干脆利落地擦掉鼻血。
他一瞬间呆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杂种说什么?
法兰德少爷要被气炸了,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蔑视他。不过是个没爹妈的杂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让他心底的怒气无限扩大。
不等他反应过来,路锡安像一张弓似的跃起,举起拳头扑向法兰德少爷反击。领头的高壮打手反应过来立马撞开法兰德少爷,抓住他的拳头狠狠就是一拳。路锡安顿时失去平衡,踉跄中被几人按在墙上动弹不得。
法兰德少爷被撞开之后直发愣,回过神来向打手大吼:“给我打!打死这个野种!”
两个打手朝手心吐了口吐沫,轮番挥拳向他,沙包大的拳头有着不亚于军人的威力,完全没有刻意避开要害的意思。巷内像是他们无法无天的领地,不管对路锡安做出什么都无人能管束。
可是不管再怎么打他也只是发出闷哼,像个木桩似的接下打手的拳头。
血腥的气味刺激着人的器官,只有这样法兰德少爷才能从愤怒中感到一丝愉悦。殴打还在持续下去,那个高壮的打手担忧地看向他摇了摇头:“少爷……”他使了个眼色,高壮打手挥手示意手下们先停下。
法兰德少爷上前抓住路锡安的头发把他的头提起来,恶狠狠地说道:“学会说话了吗杂种!”
路锡安棱角分明的脸上沾着灰尘污垢,伸出手腕堵住止不住的鼻血,如同一只豺狼似的露出獠牙:“那你们的拳头还得再硬点。”
法兰德少爷气得牙床都在发抖,一脚把他踹倒在地。
“往死里打!我没说停谁都不许停!”
打手们纷纷犹豫了一下,面面相觑。
“还愣着干什么?!”
高壮的打手冲手下点点头,率先抓起路锡安的衣领,像抓小鸡一样把他提起来,壮硕的手臂带动拳头直击面庞。路锡安发出一声闷哼,踉跄着被打得后背撞上墙壁。紧接着又是众人一拥而上拳脚相加。
法兰德少爷愈发的暴躁,情绪的波动让他自己都在怀疑自己是怎么了。
他今天来带人堵路锡安,本来并没有什么详细的打算,不过是要让这小子服自己,能老老实实远离叶列娜那再好不过。在他以往的经验中,对付要钱没钱要背景没背景的穷小子,这种事情三拳两脚就能够搞定了,没想到路锡安这块骨头居然这么难啃。他甚至感觉不管再多的拳脚打上去这个杂种也只会闷声挨下,擦掉鼻血嘲讽一句“你们没吃饭吗?”
用钱财征服不了的女孩和用拳头征服不了的少年。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拳打在了钢板上,疼得反而是自己。可他已经出手了,他高傲的个性不允许他有有退路。
也许这样下去也许真的会打死这小子。
他希望路锡安能够露出害怕、恐惧之类的表情来,只要他肯求饶什么都好。这样一来他至少能以一个胸怀大量的宽恕者的身份放这小子一马。
路锡安护住自己的头部试图反击,却被高壮的领头打手一脚踹翻。他如此顽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他的拳头不够硬,护不住什么东西,唯一称得上有用的就是一身倔骨头。法兰德骂他杂种,野种,他都不生气,因为他就是个野生的杂种,这是个无可争议的事实。路锡安打小没心没肺,从来没有什么坚定的信念。他单纯是固执的认为这种时候自己不能怂。叶列娜对他很好,要是他怂了那叶列娜对他的好究竟算什么?她展现给自己的温柔不就是喂了狗吗?
“疯了吧你!”高壮打手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