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9449
449449
老人微微笑了下,随后看向江乐,上下打量了几眼,道:“确实是个钟灵毓秀的孩子,秦先生如此费心,想必就是为了他吧?…能否给我他的生辰八字?”
秦渐远并未否认,只道:“抱歉,乐乐的出生跟常人不同,没有准确的生辰八字。”
老人顿时面露怜悯之色,对江乐招招手,道:“孩子,你坐过来些。”江乐听他说话温和,声音中又似乎有种让人靠近的魔力,不由自主的便起身顺着老人的意思往他近前挪了两步坐下。
等江乐坐稳,老人便伸手轻轻的搭上江乐的后脑勺,抚摸过枕骨,江乐顿时一惊,扭头看向老人。老人目光温和的回望过来,轻声道:“孩子,别怕。”江乐顿时神情微妙的眨眨眼,老人刚才的话让他突然想起了族长爷爷在他小时候也经常会这样跟他们讲话,连语调都一模一样。
江乐愣神的功夫,老人已经放下手臂,对秦渐远道:“秦先生无需担忧,这孩子命中富贵,子嗣兴旺,虽年幼苦楚,但这一生却有诸多贵人相助,凡事终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大师能否算出何时有险?”秦渐远忙问道。
老人笑道:“秦先生为何不给自己算上一卦?”
秦渐远沉吟未语,老人见状便转头看向江乐,温和道:“孩子,我送你一样东西,你要认得就留下,不认得就还给我。”
江乐好奇的望着他,点点头。老人笑了下,起身回去西边的厢房,片刻后出来,手里端着一个小木盒。
老人将盒子递给江乐示意他打开。江乐怀着好奇慢慢的打开,发现盒子里面是一枚骨雕的观音站像,只有半截小拇指大小,观音垂眉,神态慈悲,惟妙惟肖。
江乐心底忽地生出一股怜悯,伸手取出雕像,蓦的一股熟悉的气息涌上心头,这不是普通的骨头,而是人鱼的尾鳍骨,也许是放置的时间太久了,人鱼的气息已经快消散殆尽,若不是拿在手中,江乐恐怕也不能清楚的感受出来。
江乐顿时震惊,擡头看向老人:“师父,您是从哪儿得到这个东西的?”
老人看了他一眼,道:“这并非我的物品,而是我的师父从师祖手里传承而来,临终前,师父将他传到我手里,托我好好保管,务必将这东西物归原主。”
“至于我的师祖是如何得到这件东西的…据说他老人家年轻时常年云游在外,有一次正好碰上了一对年轻夫妇带着孩子游玩,那孩子约莫二三岁,乖顺聪颖惹人喜爱,那夫妇二人也是知书达礼之人,因为顺路,师祖便与他们同行了一路,期间无事便给他男人算了一卦,结果却算出男人命中该有两劫,只是凭师祖的功力他也只能勉强算出这两劫为罕见的连环劫,若是能平安渡过第一劫那第二劫便不足为道,可若渡不过,便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师祖自觉自己无力解卦,便与男人相约自己回去找师父,看是否有办法,若是有办法,他便再来寻人。男人很是感激,不过却又对他说,小师父为人心善,将来必是得世人瞻仰的高僧,只是人各有命,若是有解他自然不胜感激,若是无解也无需介怀。师祖感念他心性豁达,不该是个福薄之人,离开后便返回了院门,然而让师祖所料不及的是,曾师祖在他云游期间已经坐化。”
“如此,师祖也只能自己潜心研究,可惜一直无解,直到三年后师祖才发现自己先前解错了卦象,那男子应是天生孤煞命,命中无妻无子,所谓连环劫,想来应该是应在了他的妻儿身上,师祖来不及细想,匆匆赶去那户人家。”
“可惜,没能赶上,户主告诉师祖他那孩儿已于两年前病故,至于他的妻子,也在一年后因病去世,倒是他无病无灾,依旧茍活于世。师祖心头深感愧疚,若是他能早些看清卦象或许还有一丝回转的希望,然而如今却也只能心生悲叹。”
“临走前,那户主人送了师祖这枚雕像,说是他孩儿的随身佩戴之物,原本是希望这物品能保佑他孩儿平安顺遂,如今对他来说已是无用,但他听说若是将早夭的孩子贴身之物常年供奉于佛前,便可保佑这孩子下一世平安无忧,他如今无其他心愿,只希望若真有来世,他还希望能父子团聚。”
“于是师祖便将此物带回院内,直到二十多年前师祖临终才将这件物品转交于我师父手中,并对他说,这件物品不该被困在这里,它应该回到它该去的地方。”
“师父以为他是要将东西还回去,便问他那户人家的地址,师祖却让他不要多问,只让师父先好好收着,时机到了自然会有人过来认领。”
“后来,师父又将它留给了我。”老人笑了一下,温和的看向江乐,“如今东西已经交还,我也算是了了师祖师父的一桩心愿,有脸去见他们老人家了。”
“二位既与此物有缘。”老人看向秦渐远,又道,“我也送两位一句话‘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闻言,秦渐远思索片刻,起身道:“多谢大师指点,往后若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大师尽管开口。我们就不打扰大师修行了。”
老人笑笑:“秦先生有心,我先代院内诸位师兄弟表示感谢。雨天路滑,二位还是尽快下山吧。”
江乐看着外头热腾腾的太阳,道:“师父,外面没有下雨呀…”老人笑笑,未语,只道:“二位走快点就是,路上不要逗留。”
江乐将信将疑,又有一肚子的疑问,然而见秦渐远已经起身道别,也只得跟着起身离开。
“渐远,你以前见过方丈吗?”出了门江乐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秦渐远摇头,这才对江乐道:“父亲上周联系上我,说他打听到司马誉有位相交甚密的僧人好友,两人经常一起谈佛论道,后来司马誉还出资建了一座寺庙,但奇怪的是司马誉却从未跟其他人提起过这位僧人,他的那些朋友也一直并不知道他还有这样一位僧人朋友,直到在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份打款证明,多方打听后才知道他曾找过人看风水打算出资建一座寺庙,但相关文件却没有找到,而看风水的那人早已去世,那人的儿子也只记得司马誉曾带着一位僧人一起找过他爹看风水,两人看起来关系不错,据说前前后后看了很多地方,至于最终选中了什么地方,或者建没建成,他并没听他爹说过。”
“碰巧上周日的时候满庭芳举办了个本地特色文化展,父亲受朋友邀请参加内部交流会,席间听人提到他的一位叔伯曾爷爷曾拜访过司马誉,那时候司马誉正在为寺庙的设计烦恼,他的那位家人正好对寺庙建筑颇有研究便顺道提了几点建议,父亲便趁机问他知不知道寺庙的地址,可惜那人那会儿年纪尚小,对此并没什么印象,只依稀记得是在鲁平附近,也就是这附近,然而这里曾发生过几次比较的自然灾害,现在能看到的建筑基本都是灾后重建的。”
“除了这座寺庙。”秦渐远看看江乐,接着道,“虽然近几年有过翻修扩建,但原先的建筑构造几乎完整的被保留了下来,最重要的是这座寺庙是近几年才开始对外开放,原先一直受当地的一位富商供奉,后来富商去世,他的家人不愿意继续资助这才开始对外开放。父亲让我打听打听是哪位富商,不过很奇怪,并没人知道到底是谁在供奉这座寺庙,所谓的受人供奉也都是相互间听说而已。”
“前两日我派人过来查看了一趟,也打听到了一些这座寺庙的来历,这庙原先叫做平安寺,地方跟规模都不算大,但胜在环境适宜,僧人也只有五六个,都是当地的孤儿无处可去被方丈收留并扶养,因为有人供奉这里平时也不接待香客,不过偶尔那些僧人会下山给人做做法事。对外开放后政府安排了位住持方丈过来负责管理,之后寺庙慢慢扩建也开始有了名声,并改名为如今的包容寺。”
“你怎么不提前告诉这些?”江乐问道。
秦渐远笑了下,牵过人道:“今天确实就是想过来走走,没想过会发现点什么,毕竟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李游人也好司马誉也罢,如今都只是别人口中故事里的一个人物罢了。”
“我想父亲的目的也并不在于搞清楚司马誉与族人间的关系,他或许只是想知道那个孩子的下落。”秦渐远又道。江乐神情错愕,秦渐远看向他手中的盒子,又回望了寺庙方向一眼,轻叹了口气接着道:“这庙当初取名平安寺,或许也是因为那个孩子吧。”
“你是说那孩子可能被埋在了这里?”江乐顿时震惊道。“那满庭芳的那个呢?”秦渐远摇摇头看向江乐:“谁知道呢?或许只是为了纪念,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司马誉如此小心谨慎不就是为了不让人猜出孩子的下落吗。”
“那这个…”江乐疑惑的举起手里的盒子,“方丈会知道吗?”
秦渐远沉吟片刻后道:“我并不相信有人能借着一样物品便可以预测未来,但我想方丈并无恶意,否则他不会将这东西交给我们。”
“我还是不明白他怎么会觉得我们会认识这件物品?”江乐想了想疑惑道。
“还记得我提到过的那个供奉寺庙的商人吗?”秦渐远问道,江乐点点头,随即恍然道:“是司马誉!”
秦渐远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司马誉这么谨慎,想来也不会找别人来做这事,方丈能拿到此物说明他深受师门的信任,对于族人…应该会有所了解。”
江乐便道:“我也有这种感觉,刚才他摸我头顶的时候,说话的声音很像族长爷爷。”
秦渐远微眯了下眼神:“…方丈年事已高…寺庙又被政府接管,往后怕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来保管了,那么还回去才是最安全的。”
“看来今天这趟还是来对了…”秦渐远笑道,随后嗯了一声,面色一变又道,“不对…即便无人保管,这东西除了族人估计无人认的出来,方丈直接毁了或者找人给它镀层金也不会被人发现,何必多此一举。”
江乐跟着心头一震:“会不会是被人发现了?”秦渐远沉吟未语,只道:“先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