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大峡谷

那骑马的也是一个维族少年。“巴郎子，”巴克上前打招呼，巴郎是对维族小男孩的统称。

两人用维语交谈了一会，那小男孩拍马离开，巴克走回来。

“没想到边墙之外还有人生活，”米阳感叹道。

“我以前也这样以为，但是出来以后，我遇到很多人，有的还成了集镇，”巴克说。

“你说什么？集镇？边墙之外的小城镇？”米阳从感叹变为惊叹，他从小知道的都是边墙之外充满凶险，是没有人居住的，但是眼下他看到的和巴克说的，都远远超过了他的预知。

“是的，大家都不戴罩罩，”巴克说着指指自己的嘴巴。

几个人边说，边往羊群方向走去。那骑巴少年又飞奔过来，递给了巴克一个布袋，可以看出来里面装了几个馕饼，聊了几句跑开。

“巴克，我们带的有干粮，泡面，饼干，”米阳说。

“你们带的东西早晚要吃完，”巴克说着把布袋打了结背在肩上。

米阳想巴克说的有道理，背再多东西也有吃完的那天，之后怎么办。这边墙之外自然有边墙之外的生存法则，米阳清醒的意识到换了一个世界，自己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学习。

本来就没有目的地，因此几人走的也慢，地上偶然可以遇到一只像极壁虎一样的小动物，尾巴长长的，动作特别快，都把米清吓的尖叫。

“哈哈，那叫四脚蛇，现在这天气，已经很少，要是夏天，你一脚下去，说不定能踩到很多只，”巴克觉得米清这丫头子很漂亮也很可爱，就喜欢和她说话。

“突然跑出来很吓人，”米清说道，见巴克在笑她，只能尽量装镇定。

“他们靠什么生存？”

“吃虫子，又叫蜥蜴，我们管他叫石龙子，你们汉人都喊他叫四脚蛇，”巴克侃侃而谈。

“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么多？”米清也有了好奇。

前面看到一片红房子，几个都来了兴趣。

“巴克，你说那一片红房子里有人住吗？”米阳问。

“不好说，我这一路遇到不少这样的，有的空着，有的有人住，”巴克说，“今晚我们在这落脚。”

在戈壁滩上看到的任何东西要走到近前都需要不少时间，望山跑死马说的就是这种情况。米清带着耳机，听着歌在后面跟着。米阳看看北侧的边墙已经拐向北，知道这到了开齐乡的东线边缘，从这里开始，就会离奎腾越来越远了，也不知道这两天父母和爷爷怎么过的，米阳不敢想，也不敢胡乱猜测，城里的情况他是清楚的，要说危险，其实城里更加危险。

走到一片红房子已到了八点多，天开始暗下来，红房子区前面有一条南北向的柏油马路，路边的铁丝网栅栏很多地方都有破损。在红房子区后面，就是东侧就是一条大峡谷，米阳看着非常熟悉，这不就是奎腾大峡谷吗，和网上的图片一模一样啊，只知道在奎腾东南方向，没想却在此处。

“这应该是政府建的少数民族聚集区，”巴克说。

说到这个，米阳也知道一些：“少数民族大多为游牧民族，政府为了方便管理，出资给他们修建了房屋，让他们居有定所。”

等走近了，嘈杂声响起，在一家的院子里，很多人围在一起，时而听到一个男人的嚎叫。

因为有巴克在，米阳也没有太多担心，大家都在边墙之外，自然都是另外一种活法。走到近前，部分维族人看着有几人过来，也没有太多留意，好像已经习惯。

人群中间，一个小伙子被绳子绑着，旁边一个长者说着什么，米阳也听不懂，看小伙身上的血印，刚才应该被抽了很多鞭子。老者说完话，几个年轻人抬着被捆绑的小伙子往峡谷边走去，米阳等人也跟着众人一起过去。

这个峡谷离奎腾很近，东南20公里左右，也叫红山大峡谷。就像一把大刀从天山深入劈出来的一道深深的裂缝，蜿蜒跌宕，好不壮阔。

“不要，”米阳还没说完，就被巴克制止，声落，那个被捆绑的人被众人扔下了峡谷，那个被扔下去的小伙啊的一声悠长而恐惧，在峡谷间回响，米清大叫一声捂住眼睛靠人米阳肩上。不只是米清，连米阳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小伙子犯了什么事竟然被一个长者就这样判了死刑。

等众人离开，长者看到米阳几个人有些陌生，就用维语和巴克问了几句，巴克点着头。

“米阳，我们走，去村长家里，”巴克说。

前面行走的老维族在米阳眼里已然成了一个刽子手，自然多了一些提防。但是身处在这个村子，再有其他想法也是枉然。

村长家院子很大，中间还放了一个蒙古包，老者示意他们今晚可以在蒙古包里睡一夜，晚上他们会送一些吃的过来。

“巴克，赶紧说说，那个小伙子怎么了？”米阳等老者一走，几人进了蒙古包，赶紧向巴克问。

“小伙子强奸了村长家女儿，”巴克平静说道，“美阳，以后这样的事不要插手，城里有法律，边墙之外也有各自的规矩。”

“只是强奸就被处了死刑，这也叫规矩吗？”米阳问，他还是不解。

“村长说的话就是规矩，都要听他的，除了那个小伙子要被处罚，连着他女儿也要跟着受罚的，”巴克说，“就这么一个村落，他家女儿被强奸全村人都知道，也不会有人娶她，还会认为她不纯洁，村长如果不处理，就会让村里人有意见。”

“这都什么规矩，都是违法？”米清说道，开始说到那个强奸的小伙她并不感冒，作为女性，都深深的痛恨强奸的人，但是说到女的也要处到处罚，米清就不乐意了。

“法？哪里有法？法官在哪里？警察在哪里？”巴克直接问，米阳和米清都不知如何作答。

晚上村长安排人送来饭，奶茶、羊肉、馕。几人吃完也就睡下，蒙古包都是大通铺，米阳和米清睡在一边，巴克睡在另一边。

米阳出来没几天，经历的事已经深深触动了他，晚上发生的那一幕，米阳久久挥之不去，是啊，边墙之外，没有法官，没有警察，但依然是一个社会，需要规矩，但是什么样的规矩才是规矩，还是强者自定规矩？那个他视为刽子手的村长还如此热情招待了自己，让米阳陷入了矛盾和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