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狼肉的味道
“你一个教授，怎么不直接进城，一般人不让进，还能难住你？”孟雨问道，到现在为止，他都不待见廖桢。“我出来的时候专门交代过，从里面出来其实很容易，想进去，不管你是谁，都不允许，只能和里面的人提前打点好，再从特定通道进入，”廖桢说道。“那晚我和米阳去清水河，如果不是那些歹人，我就可以用通讯设备和硫磺镇的点联系上，他们就会派人过来，可惜了。”
“你连个电话都没有？”孟雨继续问。
“当然有，还怕山里没信号，专门的卫星电话，那晚追，”廖桢突然停住，这事儿好像到目前只有米阳知道，因此他也不想多嘴，“那晚被人追，掉在路上了。”
“你这么有钱，还冒这么大风险，值得吗？”
“越有钱的人就越想有更多钱，这是个死循环，”廖桢说完叹了口气。
走到天亮，眼前终于出现一条河。向西望去，还能看到石湖子市的边墙，到中午又走到一个叫呼图西站的地方，只有一道站台，站台后面几栋排房。长长的水泥台阶铺了很远，看来是一个铁路货运站点。
“我们就在吃午饭吧，之后再赶路，”米阳说道。
站台边的排房门都开着，想来也被扫荡过，孟雨在其中找了一间空房开始生火做饭。正吃着一列火车呼啸而过。
“你们边疆省还能跑火车运货？”廖桢很是好奇。
“怎么，你们那不跑火车？”孟雨问。
“我们那都是通过站场大货车运输，火车不通。”廖侦边吃边看着一节一节火车从眼前驶过。
“你们内地离的太近，可能是为了减少传染机会，不像边疆，相邻县市都隔着几百里地。”
又往东走了几天，因为沿着铁路向前走，倒也没有遇到什么特别麻烦。只是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远远的可以看到一堵高墙。
“那是哪里？”米清指着前面的高墙问。
“如果猜的没错，应该是昌义市，因为离乌木市太近，因此建边墙的时候直接把昌义包含在内了。”廖侦说道。
“我们可以进城吗？”帕夏问道。
“进不去，不过会有机会进去的，”米清笑着说。
“天无绝人之路，边墙周边应该可以找到吃的，”米阳望着边墙说道。
“米阳，别忘了我们要去硫磺镇，再往前走，碰到有河的地方就要往南走，”廖桢始终不忘自己的目的地。
“找到吃的再走，往南的路不好走，谁知道还要走多少天，”米阳说道，看着孟雨无精打采，没有更多力气，其实大家都在勉强支撑。
又走了约两个钟头，终于到了昌义西侧的边墙之下。米阳抬头望着高耸的边墙，这种感觉仿佛又站在了奎腾边墙脚下。墙顶的人来回巡逻，似乎不愿多看他们一眼。
几人沿着边墙向南走，雪地里可以看到很多脚印。
“是不是像我们这样的人也有很多？”米清问。
“我从奎腾出来的时候，也遇到几个出来的奎腾人，我还想跟着他们，人家看我这么胖，是个累赘，不愿意带我，”孟雨说道，“可想而知，要出来多少人。”
“现在周边各县市都被隔离，可以预见，跑出来的人会更多，”廖桢说道。
到晚上，几人走到头屯河，肚子叫个不停，这种时候对食物的需要更加渴望，谁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廖桢教授，你说的那个硫磺镇还有多远？”米阳问道。
“从头屯河往南走，就可以走到硫磺镇，多远我也不好说，”廖侦有气无力的说。
几个走到一处戈壁滩，有几间破旧的土坯房，大部分顶子都没了，只有一间的草顶子还剩下一半。米阳决定就在这安顿一晚。
火堆点着，没了食物，只能锅里化一点雪水，放点盐这样将就喝。
那边孟雨已经吐开了，除了胃里的酸水，也没什么东西可吐。
“哥，我快撑不住了，”米清弱弱的声音说道。
“坚持一下，妹妹，”帕夏在一旁搂着米清的肩膀安慰。
米阳眉头紧皱，看着升腾的火焰不说话。
“米阳，大家都这样了，不如把你那狼，”廖桢话说到一半，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不行，”孟雨从旁边回来，坐在火堆旁。
米阳看看闭着眼的米清，再看看颓废的廖桢，低头不语的孟雨。
阳阳趴在火堆旁，眼睛迷离，它更不会想到自己的命运随时都会终止。
米阳转过头，刚好和帕夏的目光相对。帕夏比米阳要大几岁，但是在帕夏心里，米阳才是大男人。米阳很感激这一路上帕夏对米清的照顾，帕夏也准确的感觉到了米阳的心思，她不说，但她一直在这么做。
两人在路上有过一些简短的交流，在阿不都拉大叔的问题上，帕夏从未要求米阳去解救他们一家，这让米阳心里挺不是滋味。按帕夏的说法，在哪都是过生活，去救他们说不定要把这些人全部搭进去不说，就是救出来了，到处流浪是否又比给那些歹人种个地更加安稳呢。没有答案，好在除了帕夏，另外的家人都还在一起，而帕夏遇到米阳之后，一种从未有过的爱慕之情泛滥却矜持的保存着，因此她只身出来跟着米阳，不管什么样的生活，她都愿意接受。
此时看着眼前犯愁的米阳，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让自己坚强起来，不给米阳拖后腿。
在廖桢提议之前，米阳有过这样的心思，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当时想的是从哪偷上一只羊，也够吃很多天了，这样想着就想到了阳阳的身上，如果哪天身处绝境，是不是也献出阳阳的生命。这会廖桢提出来，虽然孟雨反问，但他心里是有底的。看着虚弱的米清，再看看从小养到大的阳阳，米阳心里很纠结。
“动物再好再亲毕竟只是动物，我们这些人饿死了，它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廖桢见大家都不讲话，继续说道。深处饥饿之中的人，眼睛看到食物都能冒着绿光，廖桢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把阳阳剥了放锅里，撒上盐，绝对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