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028
葬礼结束后已经很晚了,月色浓稠,一轮弯月在天幕上缓缓露出了半抹倩影,时念念借着要回老楼取东西的借口,婉拒了许叔极力想送她回家的好意。
毕竟她总不能叫司机把她送到海边。
从墓园回来时,陆笙一路无话,神情恹恹的下压着唇角,周身气压有些低。
时念念担心他,晚上特地没有回去,而是选择在隔壁的客房简单睡了一晚。
第二天,她一大早便起床去买早饭,等时念念提着还在散着热气的早餐从外面回来时,隐隐察觉到小楼的氛围不太对劲。
她在门外看见了面容严肃的管家许叔,站在一旁好像在等人,许叔看见她,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他犹豫了一会,最后只是颔首打了个招呼。
时念念也回了个笑,她有些不明所以,推门时还在揣摩管家今天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直到她站在玄关处,与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四目相对。
看见来人,时念念眼底的笑意下意识散了些,怔愣在原地,终于明白许叔看向她欲言又止的表情。
是陆则钏。
西装革履的男人闻声望过来,修长双腿交叠,一只手曲起放在腿上无声敲打,另一只指缝间夹着一根烟。
男人眉眼深邃疏离,五官轮廓利落分明,那烟已经被点燃,猩红一片,盘踞着灰白色的袅袅雾气。
陆则钏懒懒掀眸,一把深沉的视线落在时念念身上,像是审视,又像是询问:“你就是时念念。”
一句问句被他用陈述的平静语气说出来,被那漆黑冷沉的眸子盯着,明知道有系统的保护,陆则钏绝对不会查到她的身世,但时念念还是本能的心底发怵。
他的眼神有一种能洞察一切的锐利气场。
她不动声色的敛了神色,提着袋子的手捏紧,恭敬回了句:“陆先生。”
陆则钏的视线在时念念脸上若有若无的晃了圈,还未开口说话,从卫生间出来的陆笙快步走到时念念面前。
他拽过时念念的手腕将人扯到身后,挡住陆则钏探究的目光,陆笙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凉的彻底,声线下压:“你有事找我就找我,别扯上别人。”
说罢,他拉着时念念转身就走。
陆则钏望着两个人的背影,烟在指腹间捻了捻,他勾唇,饶有兴致的轻呵一声。
原来他那个冷心冷情的儿子,还会有在乎的人。
陆笙带着时念念去了二楼卧室,步伐略有些急促,时念念还未反应过来,完全是被拽着走。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陆笙知道她想问什么,先一步低声回她:“你走后他就来了,说有事找我。”
末了,他又补了句:“我没事,别担心我,你先在这待着,等他走了我再喊你。”
时念念完全扯不上话,只得点了点头。
陆笙再回到客厅时,又恢复了那副浅淡表情,他完全没在意陆则钏,直直几步走到沙发前,懒洋洋的半靠半坐着。
他没开口,陆则钏也不是个主动又话多的人,氛围静的有几分压抑,沉默片刻后,陆则钏先一步出声。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https:///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他半垂着头吸了口烟,脸隐藏在灰白色的烟雾缭绕中,神情微微有些模糊,问道:“你喜欢她?”
他这次用了问句。
尾音伴随着烟雾消散在空气里,陆笙蹙起眉,视线移过去半秒,黑眸冷着,心脏上却因为那句话悄悄破了个洞,正往里不断灌着风。
陆则钏睨了眼少年的表情,心下了然,他那个不开窍的儿子这是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对刚才那女孩的感情。
同性最了解同性,更何况他还是陆笙血缘上的亲生父亲,怎么会看不懂少年眼底的浓烈情愫和他看向时念念时的流露出的占有欲。
真不愧是他陆则钏的儿子,他以前没发现,跟他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只是问了句话,又没想怎么样,就把人护的那么近。
陆则钏不是没有暗地里调查过时念念,调查这个突然出现在陆笙身边的女孩,只不过无论他动了什么办法,能查出来的资料少之又少,全是一些再普通不过的消息。
他要是想动手,也不至于等到现在,或许是出于对苏皖的旧情,又或者是他对陆笙起了几分兴趣,作为一个商人,陆则钏向来把沾及他利益的事情分得很清。
一直以来,陆则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时念念留到了现在,只是因为时念念对陆笙有用,而他这个几乎没关心过的儿子,对陆家有用。
陆则钏将烟按灭揉碎,嘴角边扬起几分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沉缓:“和我以前真像。”
男人终于抬眸看向一旁的黑发少年:“喜欢就抢到身边,藏着掖着算什么陆家人。”
陆笙的情绪被掩藏的极好,这会心底翻涌着万般滚烫风云,但依旧目光冷淡,只是搭在椅背上的手微微收紧,曲成凌厉的弧度。
他呲笑一声:“别拿我和你这种不择手段的人比。”
陆则钏也不生气,眼尾上扬了几分,指甲在烟盒上轻碰,捏出一跟细长的烟来,只不过这次他没点燃,只是握在手里随意把玩着,漫不经心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是陆笙,你骨子里流的是陆家的血,本质上和我这种不择手段的人没什么区别。”
这次陆笙到没有否决他,他喉头发涩,长睫半垂着,在眼帘下发打下一小片阴影,身侧的手攥的很紧。
陆则钏说的没错,他再自欺欺人也骗不了自己,有些时候,他和陆则钏真的很像,即使他一贯讨厌陆则钏的作风。
陆笙嘴角扯了下,眉眼间凉薄一片,不想再和他讨论这个话题:“你找我就是来说这个?”
“当然不是。”
陆则钏垂眸咬着烟将烟点燃,收起刚才那副惫懒模样,他表情冷肃,狭长的眸掀起,目光放在那张与他极其相似的脸上,沉声道:“你想不想去公司。”
从苏皖所在的别墅再老陆家庄园,从小到大陆则钏都很少管过陆笙的一点一滴,他对这个沉默寡言的儿子了解不多,陆笙不像陆诚,两个人的性子截然相反,再加上平日里又忙于工作,重利薄情,对家里两个孩子都不甚上心,内务事基本上都是宋姝妍在管。
他知道陆笙在陆家的遭遇,也知道挂在陆笙身上那些带有恶意的标签,陆则钏看着少年对一切漠不关心的厌世情绪,又本能的觉得他,绝对不会止步于此。
也正是那场轰动整个圈子里的破了记录的比赛第一,叫陆则钏正视起陆笙,直到昨天在墓园里那一见,陆则钏才意识到,陆笙和他年轻的时候太像了。
陆则钏驰骋商场那么多年,凭着毒辣的眼光,自然一眼便能看出,他这个儿子就是一头不堪被关在笼子里的幼兽,等他长大,那锋利的爪牙定能将一切都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