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056
时念念来到临江仙府的双层花园小别墅时还是春花将开未开的四月,这会已经到了晚秋了。
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比如那天在渡过又一个漫长的睡眠期醒来后,陆笙说的那段推心置腹的话,他从未食言,时念念的住宿,学校,生活,等等衣食住行都被他安排的妥当。
别墅的装修全是她喜好的样式和风格,花园里摇曳着她喜欢的花被风卷了一地的香,清澈见底的小池塘,被最新款堆得满满当当的衣帽间,铺满了客厅和卧室的毛绒地毯,透着太阳光的阳台上舒适的柔软沙发,以及团团花树下落了几片花瓣的秋千……等等等等,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用心。
再比如她顺利办理好了入学手续,打着因病一直休学的插班生的名义,起初时念念还隐隐担心她这头无处掩盖的金发和蓝眸太过招摇,直到她被负责人领着来到学院,看见满校园穿着打扮大胆前卫又五颜六色的艺术生们,那些紧张和不安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时念念是半路空降到班级里,但她提前了解过京美有关服装设计的课程,再加上女孩适应能力很快,除了一开始学业上略有些忙碌和生疏外,她性格好,人长得也漂亮,弯翘的眉眼里总是盛着笑,明晃晃的,干净又耀眼,很快便融入进了集体氛围,因为她的身体,班上的同学们甚至很照顾她。
在时念念来到学校一个月左右,院长约时念念谈了一次话,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坐到这个位置,心思门清,是个聪明人,在陆笙来找他那天自然也隐晦的猜出来面前这个看着有些紧张的小姑娘和陆总的关系,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问她身体如何,在学校是否还适应,能不能跟上进度,以及还推荐给了她几个适合的设计比赛。
她的身体也在好转,不知道是因为陆笙没再关着她而是放她走,还是因为陆笙真的如他所说那般有去控制自己,时念念的状态现在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能吃能睡还能跑,唯一一点就是身子有些弱,在庄园的那段时间像是留了后遗症,比常人更容易生病,一点风吹雨打都会有生病的风险。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https:///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而且她生病后恢复时间也长,为了预防大的小的毛病,小桃花天天晚上拉着时念念围着江边进行饭后散步,周末假期又把在床上睡懒觉的女孩拽起来晨跑,顺便又拉着顾星野一起。
临江仙府每户都是独立的别墅,虽说远远不能和陆家庄园相比,但对时念念来说一个人还是空荡荡的,和陆笙天天绑定的那段时间叫她习惯性的不喜欢一个人待着,总觉得冷清,小桃花便从隔壁搬过来和她一起住,还方便照顾她。
顾星野搬到了小桃花的房子里,自从时念念离开庄园后,他推了许多活动,原本忙碌的档期空下来大把时间,每天不是在时念念家里的餐桌上,就是在去往两个女孩家的路上。
当然,离得很近,出门拐个弯走几步就到了。
他忙得时候全国各地甚至全世界到处跑,档期满到被称为内娱卷王,不想工作的时候谁也拉不动,快快乐乐享受自己的个人时间,这种变幻莫测又懒散随性的少爷性子,经纪人一开始嘴皮子都磨破了,急得脸上上火蹭蹭冒痘痘,被顾星野开玩笑说是青春期二次发育,后来也见怪不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自己的工作室,粉丝愿意惯着自家哥哥,有钱有颜有流量,况且背后还是陆总这座大山。
久别重逢的那天,顾星野在别墅门前拉了个红艳艳的条幅欢迎她,非常感性的抱着她痛哭流涕,三个人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在海底的生活,整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谁也没有提起念念在庄园的事情。
一切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她和陆笙。
从上次分别后,时念念再也没有见过陆笙。
她离开庄园的那天陆笙并没有去送她,一切事情都是助理负责,在临江仙府住下没几天,助理又风风火火牵着一脸傻呵呵的时乐乐敲响了门,说先生要去m国出差,只能麻烦夫人照顾它。
像是怕时念念问起什么事情,小徐刚把时乐乐安稳无恙的交到小夫人手里,趁着跟个绒球一样的阿拉斯加摇着尾巴往夫人怀里扑的瞬间,又转身风风火火的离开,熟悉的黑色迈巴赫在空中留下尾气,席卷而过的风卷起地上的落叶轻飘飘飞起又轻飘飘打着卷落下。
只留下被热情的狗狗扑的身形不稳差点坐在地上的时念念一个人傻傻蹲在铁门前,和乐乐那张傻乎乎又毛茸茸的脸面面相觑。
至此之后,小桃花的任务除了监督时念念和顾星野两个人跑步锻炼身体,又加了一个在念念满课抽不开身的时候帮忙遛狗。
京城的晚秋霜深露重,天高辽阔,叶黄枝枯,薄薄一层铺陈的云层被风吹得起了褶皱,飘乎乎聚在天边,又染了几分摇摇欲坠的日落橘红挤在一起,缀成晚霞的红花来。
时念念抱着文件夹从办公楼里走出来,她刚交上设计比赛的报名表和设计稿的衣服样板,指导她的导师是院长门下的弟子,院长欣赏时念念的能力,由于本身身居高位比较忙,没时间亲自带她,便引荐给了另一位教授,那教授正好又是时念念某一门专业课的导师,一来二去的,就这也搭了线。
最近全国大范围降温,京城偏北更不例外,时念念身体弱还容易体寒,尤其是天一凉手脚便跟个冰块似的,早上赶早八之前被小桃花拉着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衣服才肯放她出门,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着凉。
别人仅仅只是外套或者大衣的份上,时念念已经围上羊毛围巾裹着棉服了。
小姑娘半张脸都围在豆沙粉的格格图案围巾里,只漏出一双晕着霞光的眸和精致白皙的额头来,携卷着晚秋凉意的冷风直冲冲扑到脸上,时念念长睫下意识颤了颤,原本在温暖的办公室下悄悄升起的几分困意一下子散的无影无踪,脑子也变得清醒。
陈教授是名温柔又优雅的女性,是圈子里出名的老牌设计师,前不久被s国邀请去参加他们四年一度的设计展,本想带着时念念一起去积累一些经验和见识,恰巧时念念那段时间因为换季生了病,不方便跟着一起,陈教授还因此惋惜了好久。
两个人在办公室说了好一会的话,办公室空间封闭,暖气也足,热意熏陶下时念念本就有些睡眠不足的脑子又开始隐隐有些昏昏沉沉,这会一吹风,冷静了。
有几缕风顺着围巾的缝隙悄然钻进又落下,凉意触碰到温热的脖颈皮肤,强烈的温差下泛起细细密密的不适来,时念念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棉服。
漂亮的小姑娘一路穿过泛黄的梧桐树,耳畔是嘈杂热闹的嬉笑声,降温天气一点也不影响学生们热情澎湃的氛围,她拿出手机按亮又解锁,屏幕上带着两人合照的微信聊天背景框内空荡荡一片,她特地根据时差找了合适的时间问陆笙什么时候回来,陆笙没有回她。
时念念盯着她发的那句聊天消息看了几秒,随后轻抿了下唇,将手机熄灭重新放回口袋里。
她抬头,涣散的视线借着遮光的树影重新聚焦,所剩无几的日落光从树冠挤入被切成无数碎片又落到地上,看落叶像飞鸟,打着卷落下,干枯的叶片仿佛不能抵抗与青石板路接触的那一瞬间的冲击,脆弱的一下就碎掉了。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空落落的,心脏好似像那飘落的落叶,在一片虚无中直直的往下沉,缓慢又沉重,轻飘飘怎么也落不到底。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https:///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又过了两个月,逐渐突兀的雾白色的枝条彰显着初冬的来临,街头的拐角处出现了热气腾腾的烤红薯,天空像是用铅笔涂抹均匀的灰色铅块,就那么普通而平凡的一天,时念念拿了比赛的冠军,和她同样得奖的还有几名别的同学。
院系里拉着获奖的学生们大张旗鼓的表彰,尤其是第一名的时念念,而大忙人时念念好不容易挤出晚上的空闲时间,一回家便马不停蹄的拉着小桃花和顾星野去庆祝。
时念念将庆功宴订在了京城最有名的酒店,菜品味道挑不出错误,位置更是千金难求,需要提前预约,时念念偷偷走了个后门,给陆笙的助理打了个电话,从接通电话到坐进包间里全程都不到五分钟,还是酒店经理亲自来接。
她这边刚和顾星野小声讨论权利的重要性,那边菜陆陆续续被工作人员端上餐桌,热闹的氛围涌上来,一会又玩疯了。
前段时间一直在忙着比赛的事情,最忙的时候她睁开眼睛想的都是打板和做衣服,设计稿画废了好几张,好不容易事情结束了,难得有个闲下来时间可以放松一下,便贪了几杯。
再加上拿了冠军,心情自然是极好的,但也不能说十全十美的极好,隐隐也不是很开心,心底某处闷的好似被人灌了水似的,沉甸甸的,堵在她的胸口久久不能释怀,那扬起的长睫弯翘翘的扬起又垂落,心跳也安安静静的回到心脏里,不小心就喝多了。
顾星野本身就人菜瘾还大,酒量甚至不如时念念,今天高兴,也喝多了。
就剩小桃花一个人酒量最好,这种混乱的局面下脑子也最清醒。
左边一个时念念,右边一个顾星野,两个醉鬼差点要现场拜把子,好不容易把人分开,小桃花叹了口气,解锁手机指尖轻点了几下像是给谁在发消息,没几秒钟,她听见叮咚一声,看了眼回信,便知道事情解决了。
右边那个没骨头似的滑到软椅上抱着她的腰感伤春秋,左边那个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小声絮叨。
许是因为喝了酒,情绪感官都被无限放大,时念念静静听着自己沉闷的迟钝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咚咚,耳朵仿佛自动屏蔽了那些所有嘈杂的声音,她像是置身于一个厚重的玻璃罩子里,是被隔绝的稀薄的空气里仅存的快要熄灭的小火苗。
过了一会,她似乎听见包厢的门被推开,很沉稳的脚步声,她又听见小桃花在和什么人打招呼,小桃花摸了摸她的脸,小声说着有人来接她。
酒精熏染的脑子反应慢了好几拍,女孩长睫扑簌簌颤着,她缓了好半会迟疑的睁开眼,借着暖黄的灯光晃动的视线汇集又凝聚成一点,而后一顿,映入眼帘的,她看见了那再熟悉不过的,梦里的身影。
小桃花早就拖着混混沌沌的顾星野离开,方才还热闹的包间这会只余下两个人。
一席矜贵黑色大衣的男人半蹲在女孩面前,他身上沾染着几分夜晚秋风的凉意,似乎有夜的味道,使他本就阴鸷冷淡的面容更添了几分凛冽,额角的碎发好似长了些,依旧是那副不变的精致面容,在半明半暗的光影衬托下的骨象及其好看,挺直的鼻骨,湛黑的眸,深邃而狭长的眼,五官轮廓利落分明,一笔一划都仿佛被精心描绘过。
时念念酒醒了一大半,可能是没反应过来,她说话结巴了下,神情空濛了顺:“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陆笙的手轻覆上时念念撑在身侧的手背,大拇指指腹轻轻摩挲过那处温热细腻的皮肤,看向她时清冷容色舒展开来,眉眼的幅度也变得柔和,还是一如既往的独属于她的温柔:“前天回来的。”
时念念抿唇:“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呀?”她还可以去接他。
陆笙被小姑娘问的怔楞了半秒,“这几天,”他思索了下,再开口时声音有些轻,像是什么欲盖弥彰的谎言,眼皮微敛,“比较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