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马丽走了两天，陈军两天几乎没有合眼。他把她能去的地全找了个遍，接触的人全问了个遍。这段时间，都说连她的人影也没见着。陈军更多的是在家里等待，漫长的等待。陈军甚至后悔不该把她弄出来，至少人还在那里。现在人无影，去无踪。陈军感到特别的疲惫，特别的心累，快撑不下去了。

徐学成想起那个为马丽豪掷两千的一个老板，急急忙忙过来给陈军提供一个信息。陈军不太愿意相信，他老婆跟一个人跑了。即便如此，他心里多少有点着落。

徐学成瞧着陈军这个萎靡样，也为他难过，但不知怎么去安慰他。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他便拽着陈军去喝一杯，喝他个酩酊大醉，回家呼呼一觉，第二天醒来，阳光依然明媚。

陈军醒来，头疼得厉害，心里空荡荡的。他把头伸到水龙头下，任其凉水哗哗流淌。随后，他在街上瞎逛，不知不觉来到陈春花家。他想确认一件事，这事时不时地从他脑子冒出来，搅得他心神不宁。

陈军说：“姐，游戏厅是你举报的？”

陈春花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呀，我傻，举报我弟弟。”

“那你跟马丽为么子承认呢？”

“嗨，一句气话。”

陈军觉得似是而非，心中的疑虑一时难以消除。

陈春花说：“军儿，爸的病好多了，我们一起去接爸出院吧。”

老爷子在医院住腻烦了，一直嚷着要回家。他不在家的这些日子，家里频频出事，警察闯入，儿媳出走，这些令他颜面尽失，愧做人父。他要回家去，好好的捋清根源所在，汲取教训，防微杜渐。

老爷子一行人在巷口就下了出租车。老爷子就是要告诉街坊邻居，他身体痊愈了。刘师傅放下手里的活，擦了把手，迎了上去，惊喜地说您回来了。老爷子甩开陈春花的手，走在前面，频频和沿路上的人点头微笑，那派头就像领导视察似的。

老爷子回到家，倍感亲切、熟悉。家里虽然破旧，倒也整洁。陈春花给老人泡了杯茶，淡淡的茉莉花香弥漫开来，老爷子深吸一口。老爷子端着茶，叫上陈军，进了自已房间。他要跟陈军好好谈一谈，开办游戏厅、马丽出走的来龙去脉、细枝末节。陈军在爸的面前，素来是恭敬从命，不敢有半点虚言。早前，他本可以住在这里，在这里结婚生子，就因为爸的严苛，这不能做，那也不能碰，处处都有一双眼睛盯着他，让他特别不自在，宛如待在囚笼一般。上班后，他以离家太远为由，迅速逃离这里，也逃离爸的掌控。现在，那双无形的大手，正在逼近他，向他伸过来。

老爷子听完陈军的述说，沉思了片刻，依然不苟言笑，跟他说，开游戏厅肯定是违法的，警察抓你们理所应当；举报你们，肯定不是你姐所为，胳膊肘不会外拐，你姐历来是护着你的；马丽出走，赖不着大家，是她自己容不下别人。老爷子一番有理有据分析，陈军觉得是那么一回事，心里敞亮多了。然后，老爷子针对他们的未来走向，提了几点建议，茶馆还是要办下去，且行且珍惜；你陈军要做生意，爸不拦住你，但你一定要把公序良德放在首位，放在心里，什么钱该赚，什么钱不该赚、不能赚，心里事先掂量掂量；孙女陈红原来有她妈照顾，她妈走了，孩子心里多少有影响，轮到你陈军肯定照顾不周。转学吧，我来跟王老师打招呼。再说陈红、陈娇在一起也有个伴，春花绝不可能慢怠哪一个。老爷子考虑问题之细微，令陈军啧啧叹服。

老爷子从床底木箱子里翻找一会，然后取出一本存折，说：“军儿，爸没什么可帮助你的，这是爸的一点积蓄，你拿着，解决眼前的困难吧。”

陈军接过存折，欲言又止，潸然泪下。

老爷子说：“午饭，就在这里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