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晚饭时分，老爷子执意要回家，看看家里搞成啥乱七八槽、乌烟瘴气。陈春花、方军怎么都劝不过，他们甚至搬出医生来吓唬他，没用。

他们搀扶着老爷子走进游戏厅。

眼前的一幕让老爷子有点手足无措。十来个人围在桌边正吃着饭，大家欢声笑语，一派祥和、和睦的景象。

马丽放下碗筷，立刻迎上来，说：“爸，您出院了？”

陈春花说：“还没呢。爸就想回来看一看。”

徐学成也凑上前，亲热的叫着：“陈军爸爸，您还认得我吧，我陈军的铁杆兄弟。”

陈春花、方军扶着老爷子坐下。

老爷子当然记不得陈军这个兄弟，冷冷地对徐学成说：“这，你开的？”

徐学成两手摆动，说：“不，不，我跟陈军合伙。”

老爷子又望着马丽说：“陈军呢？你不在家带娃儿，这里有你什么事。”

马丽说：“爸，您根本不了解情况，怎么？我就只能呆家里，您是不是老糊涂了，早就男女平等了。”

陈春花瞪了马丽一眼，责怪道：“你说什么呀。爸生着病呢。”

马丽恶狠狠地说：“生病，关我什么事。你们就是针对我，就因为我是一个外人。”

陈春花说：“你把我们当一家人吗？”

老爷子气得直跺脚，血往脑门冲，晕晕呼呼，吐字不清地说：“叫他们……搬……搬走。”老爷子突然昏厥，身子一软，滑落地上。

陈春花慌神了，“爸，爸，怎么啦？方军，快打120。”

方军坐在地上，抱起老爷子的头。

陈春花跪在地上，簌簌泪下，哭着叫着：“爸，爸，叫您别来，您非要来。爸，您走了，我该怎么办？”

马丽楞在一旁，感到委屈。

陈春花、方军陪着老爷子上了救护车。

马丽心里不安起来，知道自己今天说错话了，她必须马上赶到医院去。她跟徐学成简单交待几句，就急匆匆奔医院。

老爷子抢救及时，醒了过来。

陈春花泪痕未干，看见马丽过来，没好气地说：“幸亏爸没事，不然我跟你没完。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

马丽整个人似乎掉入冰窖里，浑身发冷，冷透极了。她一回到家，抱着陈军哭了起来。

陈军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马丽哽咽着说：“还有谁？就你们陈家人，老是看我不顺眼。”

陈军一听准是马丽说话不靠谱，尖酸刻薄，夹枪带棒。要么是爸批评了她，要么是姐回怼了她。

陈军瞧她伤心样，劝道：“好啦。好啦。”又问，“明天还去吗？”

马丽手往脸上一抹，像个好斗的公鸡似的，“去呀，干吗不去。”

马丽再见陈春花时，有意低垂着头，招呼也不敢打，擦肩而过。徐学成在游戏厅看见马丽进来，不停地问这问那，一口气不带喘的，老爷子啥样，你认错没？

马丽只说，老爷子倒是没啥，自己想认错来着，可人家见着我就烦，真是热脸贴冷屁股，没趣。

马丽一眼瞥见斌姐坐的机器上挂着的分，说：“她的分都下了？”

“没呢。她的折子还压在我这。 ”

“她怎么这么有钱，是干吗的？”

“鬼晓得。”

“瞧你对她那个样，说不定对你妈还不如她呢。”

“她是我的大客户，衣食父母，给我送钱呢，我当然得尽点心。”徐学成又问，“你的那个刘老板呢，这人义气，你好联系他。”

“我怎好开口。别人昨天丢了两千。”

“那纯粹是看你面子。”

“肯定是那个锤子。”马丽在想，老爷子本来住着院，昨天咋就跑回来呢？一准是那个乡巴佬，又没钱，抠抠缩缩的，还找方军来帮腔。方军也是一路货色，两人倒是挺搭的。方军肯定在老爷子面前一通乱讲，添油加醋。

徐学成说：“你也是的，五十块钱，你跟他下了不就完，因小失大。”

马丽一本正经：“你这么做了，那别的人也要下分，怎么办？”

“也是哦。”

锤子阴差阳错输了二百五拾块，可因为马丽拒绝下分，他窝着一肚子火。他一天从早到晚，累死累活，也才三十块左右，再说也不是天天都可找到活。二百五，差不多要半个月才赚得到。昨天一整天，就没好好干，无精打采，搞得雇主不停地催。这哪像以前的锤子，连同伴都瞧不起了。晚上，在出租屋里，他洗都没洗，就直挺在床，望着天花板发呆。就是他妈的游戏厅老板，黑心。弄赠分，勾我进去；又不肯下分，断我财。你们害我，我也要让你们不得安逸。锤子恨恨想着就决定报警。晚上人多，抓他个现行。想着终于可以出口恶气，心里惭惭好受多了。